驛站。


    薩哈廉負氣而歸。


    沿途始終未搭理阿敏,德格類,羞與兩人為伍。


    同時出師不利,未能贖回豪格,杜度,讓他左右為難。


    此時,阿敏,德格類跟來驛站,薩哈廉怒不可遏喝道:“你們身為八旗縱使,甘願效忠明廷,現在來做什麽,笑話老子,笑話八旗嗎?”


    德格類大怒,質問道:“薩哈廉,至今本貝勒始終未投降明廷,明廷故意戲耍你才稱呼本貝勒為德郡王,反觀皇太極,明明是他戰略出錯,為何將罪責全推給本貝勒,為何作踐本貝勒妻妾,這等大汗,豬狗不如。”


    薩哈廉生怒,喝道:“住嘴。”


    皇太極所作所為的確傷害德格類,然而,德格類識人不明,輕信朵顏部,喀喇沁部,給八旗造成嚴重損失。


    此戰後,八旗家掛白靈,戶戶有死傷,這種過錯必須有人承擔,諸將地位太低承擔不起,諸位貝勒深在各處戰場苦戰,唯獨執掌情報的德格類...


    這時,阿敏出聲說:“此事,皇太極確實做得過分,難怪目前難以服眾,薩哈廉,你繼承德格類的位置,今日皇太極能犧牲德格類,他日犯錯照樣能犧牲你。


    何況,明廷的的確確在整頓兵馬,來年確實北上征戰八旗,你的好日子不多了。”


    薩哈廉怒氣勃發,高喝:“要戰便戰,我八旗兒郎從不畏死。”


    嗬嗬...


    德格類嗤笑,鄙夷地說:“八旗兒郎不畏死,隻是未遇錦衣衛,杜度,豪格,求死沒法死,早將八旗顏麵喪失殆盡。”


    聞言,薩哈廉暴起,衝到德格類身邊抓起他衣服質問:“杜度,豪格怎麽了?”


    杜度,豪格身份過於特殊,若為苟且偷生投降明廷,八旗威嚴將徹底蕩然無存。


    德格類麵孔古井無波,語氣淡淡說:“豪格廢了,杜度殘了,全成為無用廢人,明廷知道難以招降他們,早將他們扔進采礦場,能否熬過這個冬季,全靠他們的運氣。”


    什麽?


    薩哈廉驚愕連連。


    殘了?


    廢了?


    豪格,杜度身份尊貴,明廷竟然這麽對待他們,難道從來沒想過將他們作為質子要挾八旗嗎?怎麽能這般對待八旗貝子?


    此時,莫說沒法贖回兩人,真贖回去,恐怕能把皇太極氣得吐血。


    薩哈廉深呼口氣,迅速平複情緒,望向德格類質問:“你說的是真的嗎?難道明廷也這般對待我八旗兒郎?”


    德格類嗤笑,癲狂地說:“哪還有什麽八旗兒郎,投降者早成為大明戰兵,拒絕投降者淪為八旗礦工。


    皇太極對不起我,更對不起十幾萬八旗兒郎,他不配擔任八旗大汗?”


    呼...


    薩哈廉深呼吸,呼吸越發粗重。


    明廷招降八旗戰兵,今後八旗戰兵殺回沈陽,殺回開原,殺回鐵嶺,殺回老寨,八旗許多秘密修建的軍事據點,八旗軍械庫,糧草營,等於徹底暴露在明軍眼前。


    狗咬狗,最終勝利者唯有明廷。


    這時,阿敏出聲說:“薩哈廉,皇太極不值得信任,他為鞏固汗位,處處掣肘三大貝勒,打壓兩白旗,導致八旗不和,互相防範。


    此戰,兩黃旗近乎損失代價,兩藍旗遭受重創,兩紅旗,兩白旗傷亡較小,成為八旗中流砥柱。


    大丈夫生於天地之間,豈能鬱鬱久居人下,你當建議大貝勒,必要時,聯合兩白旗推翻皇太極,或許八旗還有一線生機?”


    哼。


    薩哈廉不滿阿敏的表態,怒語斥責:“八旗內亂尚有一線生機,這叫什麽話,我看你是甘願做明廷走狗,忘記八旗列祖列宗。”


    阿敏苦笑,若能攪動八旗局勢,他何須對明廷畏畏縮縮,怎奈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薩哈廉,不管你信不信,明軍君臣對八旗深惡痛絕,朱由校親口說,要將八旗犁庭掃穴,亡國滅種,所以,皇太極在位選擇和明廷死戰到底,非但不能改變目前被動態勢,反而將八旗推向無盡的深淵。


    唯有八旗分裂,兩麵下注,無論誰輸誰贏,愛新覺羅血脈總能延續一支,昔年中原王朝世家為何百年,千年屹立不倒,便是兩麵下注。”


    聞言,薩哈廉微微錯愕地盯著阿敏,他知道明廷對八旗深惡痛絕,尤其先汗時代殺光金複蓋海四州漢民,成為明廷血仇。


    他實在沒料到阿敏提出分裂八旗,兩麵下注計劃。


    或許,阿敏出於善意,可惜,八旗終究不是百年,千年世家,八旗和明廷有不死不休的血仇。


    明廷或許釋放善意放過八旗戰兵,高抬貴手饒恕幾名宗室,但也僅僅是明廷尚未消滅八旗,等到明廷徹底覆滅八旗,朱由校必然想方設法鏟除八旗宗室。


    阿敏還是把問題想得太簡單,不知政治鬥爭的殘酷。


    今日敏郡王,明日階下囚。


    薩哈廉拒絕阿敏的善意,冷酷地說:“你們背叛八旗,投降明廷,八旗之事無須你們操心,去討好你們的新主子吧。”


    言罷,薩哈廉召來使團成員,吩咐對方送客。


    阿敏滿不在乎離去。


    嗨。


    德格雷深深歎口氣。


    八旗懲罰他,而他拒不降明,處境簡直是豬八戒照鏡子,裏外不是人。


    驛站。


    薩哈廉安靜片刻,反複思索阿敏,德格類的言語,考慮著杜度,豪格境遇,思索著八旗的未來。


    一時間,越想腦子越迷糊,沒有半點頭緒。


    難道真要背棄皇太極?


    良久,他招來使團成員,派遣他們出去打探情報,必要時,趁機迅速收買幾名線人。


    八旗,大明,攻守之勢異也。


    八旗欲改變目前被動局麵,唯一做法是抗住明廷來年的兵鋒,隻要各處戰場阻截明軍,甚至小範圍取得勝利,便能為八旗爭取生存空間和時間。


    盡管遏製明廷各路新軍,邊軍凶悍彪悍的攻勢無疑是白日做夢,但薩哈廉身為八旗宗室依然想拚一拚。


    隻要有一絲絲希望,他都不會放棄。


    隻要戰場成功堅持下來,八旗不說迅速滿血複活,至少又能東山再起,卷土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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