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靖難。


    燕王小宗入大宗,何嚐記得皇明祖訓。


    這些年,百官以皇明祖訓規勸皇帝,無非是維護自身利益。


    今兒,皇帝陸續打破祖製,以皇明祖訓威脅,以孝道綁架,福王怕是找錯對象。


    此時,福王絲毫不給周王,秦王薄麵,怒語說:“秦王,周王,你們或擔任直隸總督乃一方封疆大吏,要擔任宗人府大宗正,要身份有身份,要權力有權力,你再瞧瞧晉王,沈王,魯王,衡王,德王,他們入京,失去封地,失去權力,慘遭邊緣化,你們以為誰都像你們的好運氣,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秦王大怒,他本好言相勸,福王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福王,你...”


    作吧。


    作吧。


    不作死就不會死。


    周王身為大宗正,專門負責宗室事務,無視福王言語,和顏悅色規勸說:“諸位陛下雄心壯誌,有意光複大明榮耀,削藩,撤藩,僅是權宜之計,其目的為緩解朝廷財政壓力。


    昔日北宋有醉酒釋兵權,諸將安詳榮華富貴,諸位何不舉家遷徙京城,或許爵位難以世襲罔替,卻突破太宗對諸藩的限製,家族子弟科舉入仕,投身行伍,何樂而不為呢。


    反之,堅持維護爵位,皇帝一紙推恩令,或諸藩互換封地,照樣是打蛇打七寸,諸位不光失去爵位,或許還失去榮華富貴。”


    晉王瞥了眼周王,陰陽怪氣的說:“對對對,你是大宗正,你說的都對。”


    秦王削藩,升任總督。


    你周王未削藩,擔任大宗正。


    你們都是既得利益者,有何資格勸說諸王。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沒有豐厚利益前,憑什麽大言不慚讓諸位放棄爵位,這關乎一宗數代的榮華富貴呢。


    周王見自討沒趣,幹脆置身事外,作壁上觀。


    宮殿恢複安靜,僅剩細微的翻書聲。


    少頃,殿外突然響起洪亮的聲音:“陛下駕到。”


    話音剛落,朱由校龍行虎步從屏風後麵走出來,諸王觀之快速起身行禮,連飛揚跋扈的福王亦恭恭敬敬,作揖行君臣大禮。


    朱由校坐在龍椅,出聲示意諸王落座,目視福王開門見山說:“王叔聲稱朝廷財政匱乏皆因收不上稅,沒錯,今年秋收照樣出現嚴重的拖稅欠稅問題。


    所以朕恢複漢武帝的陵邑製度,將欠稅的家族遷徙到北直隸乃至九邊,今後想來欠稅的家族會銳減。”


    嘶嘶嘶...


    頃刻,殿內響起陣陣急促的吸氣聲。


    除提前知情的信王,周王幾人保持淡定外,諸王神色大駭。


    皇帝字字不提削藩,撤藩,字字都是威脅,陵邑製度,遷徙欠稅家族北上,這是對對欠稅鄉紳,士族釜底抽薪啊。


    果然。


    難怪坊間罵皇帝是劊子手。


    皇帝直接向士紳開刀,對宗藩怕也不會心慈手軟。


    朱由校見諸位不語,繼續敲打福王:“適才福王叔說宗室俸祿來自地方存留銀,地方收不上稅故意拖欠藩王俸祿。這沒錯,地方是存在拖欠藩王俸祿,但福王叔為何選擇避重就輕呢?”


    “與拖欠的宗室俸祿相比,宗室侵吞的鹽稅還少嗎?鹽業暴利也,單單福王叔,每年兩兩淮拿到的鹽引便是天文數字。何況,地方贍養宗室的雜稅往往比正稅龐大得多,這些錢沒有流進宗室錢包嗎?”


    “相較於鹽稅,宗室帶頭搞土地兼並更可惡,稅收乃朝廷養兵,養士的重要來源。諸藩身為太祖血脈,朝廷為藩王免稅,然而,宗藩做了什麽。


    掛靠。


    投獻。


    地方士紳,百官通過投獻,掛靠的方式將大量田產送給諸藩,從而故意避稅。少繳稅的宗藩陸續兼並多繳稅的百姓,百姓失去賴以謀生的土地,他們不揭竿而起誰揭竿而起?


    福王叔,你還有何資格說朝廷收不上稅?朝廷收不上稅難道不是你們幫助士紳,百官避稅嗎?”


    聞言,福王麵紅耳赤。


    他沒料到皇帝在諸位藩王麵前公然訓斥他。


    欲爭辯時,朱由校言語冷酷說:“朝廷收不上稅,轉而向能收稅的行業加稅,能收上稅的行業稅率加重,漸漸被榨幹變成交不起稅的行業,因為收到的稅變少,朝廷被迫又向其他能收到稅的行業加稅,如此惡性循環,朝廷收得到稅越來越少,合法行業稅負越來越重,如此民生焉能凋敝,經濟焉能活躍?”


    “常言道,皮之不存毛將焉附,大明滅亡,爾等如何保持榮華富貴?”


    大明,不說亡於藩王。


    藩王拖垮和國防拖垮朝廷財政卻是不爭的事實。


    目前,不能削弱國防支出,還要加大國防投入,提高兵勇待遇,分發甲胄頭盔,槍炮更新換代。


    然而,宗藩不能不削弱。


    削藩,大明興許動蕩,不削藩,大明必亡。


    朱由校言語犀利,不留情麵捅破窗戶紙,提及鹽稅,投獻,掛靠,這些都是諸藩重要的財政來源。


    他不想在藩王身上浪費時間,能采取醉酒釋兵權的方式最好,溫和手段行不通,唯有掀桌子。


    今一語點破藩王的灰色收入,分明沒有計劃和諸王和談。


    諸王見皇帝一語點破宗室的灰色收入,氣勢瞬間弱上幾分。幸好他們是藩王,若是內廷宦官或官吏,怕是已經成為刑場百官觀斬的對象。


    懾於皇帝氣吞山河的氣勢,多數藩王不敢公然辯駁,多低頭閱讀賬簿避禍。


    唯獨福王自持身份尊貴,不服氣的仰起頭,怒氣衝衝說:“陛下,藩王封地乃曆任皇帝賞賜,陛下說撤藩就撤藩,簡直不尊重太祖。”


    與其他藩王不同,福王乃皇帝親叔叔,更是差點被封為皇帝。別人忌憚皇帝,福王不忌憚,不然,他絕不會來京城。


    他的封地,賞賜,全是出自萬曆皇帝,在他眼裏,皇帝根本沒資格教訓他。


    “哈哈哈...”


    朱由校仰首朗笑:“皇祖指令湖廣、山東、河南三省以田土四萬頃作為王叔莊田,四萬頃為四百萬畝,接近全國耕地麵積的百分之一,為數十萬人耕食之資,如為一人占據,實在駭人聽聞。太祖,若太祖他老人家在世,得知王叔這般兼並土地,王叔會死的比藍玉還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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