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起元。


    河北人士。


    是萬曆、泰昌、天啟、崇禎五朝元老。


    先後任職知縣、主事、參議、副使、參政、布政、布政使、巡撫、總督、南北兩京戶尚書。


    既熟稔地方事務,也統籌三邊軍務,還總覽朝廷財政,實行十三項改革措施。


    可惜閹黨作亂,改革功敗垂成。


    因懂得百姓疾苦,深知財政之艱難,素來對藩王不友好。


    呃...


    這...


    孫承宗,李從心,李國普,朱童蒙等麵色愕然。


    陛下對藩王和善,常給予賞賜,李起元怒噴秦王,這是打陛下的臉。


    不過,聯想到天啟年間,瑞王分封漢中,陛下下詔賜田三萬頃,時任陝西總督李起元上奏,除非把陝西省域劃大,否則湊不齊三萬頃良田。


    所以,李起元怒斥秦王,好像不算什麽。


    朱由校注意到幾人態度,也不藏著掖著,開門見山說:“今日邀請諸卿進宮,主要商議宗藩事宜,秦王身為宗室,藩王之首,包庇家奴,違抗聖旨,監守自盜。”


    “朕計劃撤掉秦藩,眾卿有何良策?”


    大明宗室,九邊塞王,有戍邊衛國之功。


    奈何成祖,宣宗騷操作,讓宗室貽害萬年。


    嘉靖朝,禦史林潤言:天下之事,極弊而大可慮者,莫甚於宗籓祿廩。天下歲供京師糧四百萬石,而諸府祿米凡八百五十三萬石。


    當年,大明田賦總收入兩千多萬石,宗祿占收入三成。


    朝廷財政難以負擔,出現祿米減半,然宗藩祿米數額仍然觸目驚心。


    這還是刨除藩王臨時性支出,徭役,田莊等。


    朱由校素來不怕花錢,他始終相信花錢能辦事,能給他辦事,這錢就花的值得。


    現在戶部空虛,內帑缺錢,宗室霸占省府良田,每年朝廷還要按時發放祿米。


    你特麽吃我的,喝我的,到頭來不光不辦事,還給老子甩臉子。


    老子不砍你砍誰。


    聞言,孫承宗,李起元,李從心,李國普等分外詫異。


    藩王霸占田地,無視百姓死活由來已久。


    七年來,陛下未有懲罰宗藩,還偶爾給予賞賜,為何突然計劃收拾秦藩?


    單單是秦王抗旨不遵嗎?


    事情怕不是表麵這般簡單。


    然而,撤藩,非常冒險。


    不然,哪來奉天靖難。


    縱使成祖,宣宗陸續撤掉藩王三護衛,藩王淪為飼養在地方的肉蟲。


    有個事實卻難以改變,宗藩在封地經營兩百年,家族勢力根深蒂固。


    除肅王,吉王,德王三脈人丁稀薄,親郡王、將軍、郡縣主君在內,封號在身的宗室寥寥十數人。


    其他藩王,人丁旺盛。


    楚藩宗室超過三千,霸占武昌半數良田。


    周藩宗室數量眾多,除去開封城外的良田,城內半數以上產業都是周王家業。


    但凡宗藩利益受威脅,宗室子弟連同依附在他們土地上的百姓,拉起來就是一支軍隊。


    朝廷處於多事之秋。


    撤藩,容易激怒各地藩王,萬一……。


    何況太祖規定,凡親王有過,重者,遣內使監官宣召。如三次不至,再遣流官,同監官召之至京。天子親諭以所作之非,果有實跡,以王所差在京者及內使監官,陪留十日。其十日之間,五見天子,然後發放。雖有大罪,亦不加刑。重則降為庶人,輕則當因來朝麵諭其非,或遣官諭以禍福,使之自新。


    這條規條等同於賜予藩王們“免死金牌”。


    所以,欺壓百姓、擅殺良民均非大罪。


    冒然討論撤藩,成功皇帝贏得生前身後名,百官淪為藩王眼中釘,肉中刺,失敗皇帝支持撤藩的官吏步齊泰,黃子澄後塵。


    殿內,沉默良久,李國普出聲打破平靜:“陛下,宗室乃皇家事務,臣等不好發言。”


    朱由校曉得百官擔憂,鼓勵說:“皇家事亦是朝廷事,諸卿暢所欲言,恕你們無罪。”


    李國普,孫承宗,朱童蒙,李起元,李從心,文球,金煉,李標麵色凝重。


    宗藩之害,由來已久,日益加劇。


    朝廷深受其害,百姓苦不堪言,怎奈宗藩問題非祿米問題,核心是土地兼並。


    然而,藩王越做越大,卻是曆代皇帝一手造成。


    宣宗在洪熙元年賜趙王田地八十頃,自此開啟朝廷對藩王賜田的先河。


    弘治年間,輝王獲得七千多頃良田,正德元年,崇王獲得賜田幾萬頃,周王除原有賜田,弘治年間再獲五千多頃良田。


    萬曆年間,潞王得賜田四萬頃,福王得賜田兩萬頃,後由山東,湖廣拔賜田近萬頃。


    宗藩霸占土地,既有萬曆帝大肆封賞子嗣,致使其兼並海量土地。


    也有類似周王,楚王,蜀王十幾代大肆兼並土地。


    蜀王府圈占成都府七成的耕地,導致天府之國的成都府,田賦收入尚不到重慶府一半。


    討論藩王之害,等同數落大明曆任皇帝。


    誰給他們的自信和勇氣。


    何況朝廷百官難道沒注意到諸王之禍嗎?


    不。


    他們注意到了。


    單說秦藩,萬曆年間,大宗再度絕嗣,本該降爵,奈何萬曆正在清算張居正,為拉攏秦藩,讓秦王小宗入繼大宗。


    為此百官同皇帝發生激烈矛盾,可惜胳膊擰不過大腿。


    所以,怎麽說,如何說?


    李國普察覺朱由校注視著他,分明在等待答案,為難的說:“陛下,秦藩乃天下首藩,數次絕嗣,按說封國當被撤除,然而皇恩浩蕩,讓秦藩小宗入繼大宗,今秦藩不念皇恩,無視聖旨,公然對抗朝廷,臣私以為該嚴懲,但不能撤藩。”


    “為何?”


    朱由校詢問,這與他內心想法相悖。


    李國普硬著頭皮回道:“秦藩勢大,在陝西延續數百年,今陝西旱情肆虐,民變爆發,這時收拾秦王,恐怕火上澆油,讓事情變得不可控。”


    朱由校不做猶豫,把吳牲在蒲城重創起義軍的書信交給李國普等人,欲打消對方憂慮。


    李國普閱覽後,道賀說:“陛下知人善任,陝西否極泰來,臣恭賀陛下。”


    朱由校置若罔聞,淩厲的目光轉向孫承宗,李起元,李從心幾人,幾人紛紛垂首躲避他的目光。


    一時微惱說:“陝西民變,即使天災,也是人禍,撤藩,大明興,不撤藩,大明亡,諸卿,做大事而惜身,見小利而忘命,非英雄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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