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擎天柱是你畫的嗎?”“對啊。”夏沛看著劉子林驚訝的表情,也很誇張的配合劉子林的表情點頭。夏沛確實也驚訝,劉媽媽知道劉文博和夏沛的事情後,竟還能容忍牆上的畫存在,沒有重新找石灰覆蓋住。這麽多年了,沒想到畫還留在劉文博的臥室裏,自己的名字還印在牆上。夏沛想問問劉子林,她奶奶屋裏,還有沒有四幅梅蘭竹菊的畫,更想知道,劉文博屋裏的牆畫有沒有因為夏季日複一日的潮濕,從而模糊褪色。“那叔叔可以來我家,幫我在臥室畫一個大黃蜂嗎?”劉子林雙手合十,一臉期待。☆、422008年夏,紅花穀村那時,劉媽媽知道了夏沛在輔導班管不住一群調皮蛋,天天陪著他們畫畫,於是讓夏沛幫忙畫了四幅梅蘭竹菊掛在臥室,還想從劉文博的臥室掛一副花開富貴,劉文博擺手拒絕,說自己要掛一副擎天柱。夏沛摸著劉文博臥室的牆皮,因為夏天的原因,牆皮有點潮濕,若是直接拿鉛筆在上麵素描,畫一副占滿整個牆麵的擎天柱,一定爽爆了。夏沛把想法告訴劉文博,劉文博歡喜的拍著手,去給夏沛找板凳,順手關上門,說,哪怕畫壞了也不要緊,回頭在刮一層膩子就行,放開手大膽畫。夏沛知道出了事,劉文博會出來扛著,利利索索的削鉛筆,自在的畫起來,夏沛還從來沒有在這麽大的牆麵上畫過畫。那時,正是最熱的時候,劉文博的房間裏沒有大風扇,隻有床上綁著個吱吱響的小風扇,聽得夏沛心煩意亂,劉文博抱來的落地扇隻有半個人高,夏沛若是站在板凳上畫畫,隻能扇到夏沛腳腕,腳底生風,背後出汗,還不如不扇。劉文博拿著毛巾,一會遞給夏沛一次,夏沛感覺背心都快可以滴水了,脫下t恤,光著膀子,劉文博跑出去拿回來一把扇子,也踩在板凳上,開始給夏沛扇風,因為太熱,他用力扇出來的風也是熱的,但夏沛一直說很涼快,劉文博也不停的扇著。圖很難畫的,夏沛的手臂很酸,舉起來放下去,畫一會,休息一會,過去好久才畫出個大體框架。太熱了,夏沛和劉文博滿臉的汗,背後黏黏糊糊的,索性放下畫筆,跑去河裏遊泳。劉文博站在夏沛身後,給夏沛捏肩捶胳膊,夏沛的脖頸處有很多癢癢肉,總是忍不住笑起來。夏沛們畫到第三天時,最下麵的兩條腿都畫得差不多了,劉文博開心的鼓掌,聲音引來了劉媽媽,她沒有敲門,直接推門而入,夏沛尷尬的站在板凳上,劉文博保持著給夏沛扇風的動,劉媽媽看了一眼牆上的畫,嘖嘖的說了句:“是真會玩啊。”然後關上門出去。可能是因為夏沛給劉媽媽畫了幾幅畫,她默許了夏沛在牆上作畫的放肆行為。夏沛的胳膊很酸,但為了快點畫出來,一直沒有說,但劉文博給夏沛扇風的時候,一直問夏沛,說他扇風扇的胳膊都酸痛,夏沛這樣一直舉著畫筆不難受嗎?不累。畫完了,從那天開始,劉文博再推門而入,就能看見他最喜歡的巨大的擎天柱,夏沛畫完後,坐在床邊,順手拿起還剩一截的鉛筆,在擎天柱的腳下寫下:for dear,然後熟練的簽上夏沛的名字。劉媽媽應該不認識英文吧。你要不要簽上你的名字?夏沛問劉文博。劉文博搖搖頭,不敢。夏沛握住他的手臂,塗黑他的大拇指,在夏沛名字旁邊按了個黑手印,他反應過來後,看著拇指上的墨印,扶著夏沛的腦袋,在夏沛額頭正中間按下個手印,嘚瑟的晃著身體出去,喊劉媽媽進來看完工的擎天柱。劉文博很開心,趁著他爸爸媽媽不在,招呼村裏的小孩,一窩蜂的進他屋看擎天柱,引得小孩子在屋裏蹦蹦跳跳,哇哇哇哇的尖叫。劉文博混在小朋友裏頭,跟著他們一起拍手。☆、432019年夏機場二十歲相遇,是糊塗,是愛情,是心潮澎湃,是怦然心動,是瘋狂,是不顧一切,是意外,是巧合,是天,是地,是生命,是一切。三十四歲後,再一次相遇,是意外,是清醒,是理智,是不敢麵對,是畏手畏腳,是東張西顧,是顧左右而言他,是躲閃,是回憶,是不甘,更是小心翼翼的彼此試探。他們用一個眼神,一句話,一個小動作,小心翼翼的試探彼此,一旦有一點不契合自己內心的期望,確認對方已經不是當初的少年,便站在原地崩潰,停止不前,這太困難了,需要兩人同時前進,默契的不像話,準確的摸透對方的心思,這就像要求世界上最厲害的射箭手,次次百發百中,不準又絲毫偏差。可他們不是運動員,他們已經八年沒見過麵,他們第一次見麵還是十四年前,連最親密的愛人都同床異夢,更何況他們。窗外的風更緊了,雨滴就像豆子一樣砸擊玻璃,還夾帶和瘮人的風聲,一個樹就這樣就掀翻了,小孩子哇了一聲,大家一起扭頭朝玻璃下麵看。就在大家都看樹時,劉文博逆著方向朝夏沛看去,明明已經三十好幾的人了,卻越活越倒退,勇氣還不如十幾年前去放映廳的少年多,那時,還知道充滿勇氣赴約,知道要先開口,知道開口後意味著什麽,更知道看完電影回家的路上,要牢牢抓住愛人的手。現在呢,鼓起勇氣看一看夏沛的模樣,都要咬緊了牙,呼足了氣,還要做好隨時隨時轉移目光的準備,可真夠慫的。劉文博看到了夏沛,毫無心理準備的和夏沛的目光撞到一起,劉文博在心裏給自己鼓氣,不能輸,不能先轉移目光。這漫長的時間裏,劉文博終於把夏沛瞅的清清楚楚,夏沛還是原來的夏沛,一點都沒變,是劉文博最最熟悉的夏沛,雙眼皮,大眼睛,一臉陽光。夏沛先轉移開目光,但這幾秒,也足夠他把劉文博看個夠,眼睛不大,可拿黑色的眼眸還是那麽深邃,原來有棱角頜線的輪廓也圓潤起來,但這樣更好,顯得更加溫柔順意。“你沒變啊,還是那樣。”不到十幾秒,劉文博也敗下陣來,一身雞皮疙瘩,說話時極力顯得鎮定,可還是有些微微顫抖。“你也是。”他們說著話開始找視線落腳點,好巧不巧,偏偏一隊情侶站在座位前方不遠出接吻,幾乎所有人都在看那對情侶。這場台風攔住了所有的飛機,這對小情侶又可以多出幾個小時來接吻,熱烈的親吻對方,說著溫存的話,大廳裏都是來來往往的人,本來沒人會在意的,可這次,大家都不著急起飛,反倒有了閑情逸致,紛紛用手機拍下小視頻。“爸爸,爸爸,他們在親嘴。”劉子林扯著劉文博的衣角,興奮的說。劉子林就是個愛湊熱鬧的主,樓下的大風都看不完了,還遇上這一幕,兩隻眼那夠用的,硬要拉上爸爸一起看。看熱鬧的大叔拍照時打開了閃光燈,大廳裏閃亮一下,小情侶朝角落走去,劉文博的目光又不知朝何處安放。夏沛看著那對正處在青春年華的小情侶,在他們身上看到自己曾經的身影,陷入牽絆自己一生的回憶裏。【那些和愛情相關的日子】夏沛第一次和劉文博接吻,就是在那個煙霧繚繞的觀影室裏,兩人曖昧到了極致,目光來回碰撞,劉文博率先出擊了,湊到夏沛的臉上。他們對於接吻是陌生的,雖然已經在心裏演戲過千百遍,可實際操作起來,還是有差距的。劉文博的鼻尖蹦到了夏沛的鼻尖,可是嘴唇還沒有碰到,中間還空出了三指寬的距離,他們雖然沒有經驗,略顯青澀,但確實聰明的,劉文博頭向右挪動,夏沛朝左移動,他們的嘴碰上了,軟軟的,嫩嫩的嘴唇,夏沛的鼻息才剛呼出來,劉文博又吸了進去。隻是短暫的十幾秒,卻比光走了一個世紀還要漫長。隻是簡單的一個吻,嘴唇簡單的相擁在一起,可這個吻之後,劉文博和夏沛卻更加熟悉彼此,他們的心,也擁抱在了一起。對於夏沛而言,他此生最難忘的一個吻,是在劉文博姥姥家的瓜地裏,夜深人靜,劉文博躺在瓜棚裏睡覺,夏沛坐在瓜地前愣神,腦袋放空的欣賞月色下的山村美景,目之所及沒有一戶人家,腳邊的小狗慵懶的趴在腳邊,怎麽逗都不回應。夏沛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他沒有回頭,劉文博趴在夏沛身後,抱住夏沛的肩膀。劉文博的呼吸聲像山穀回音一般在耳邊回蕩,劉文博的嘴送到了夏沛臉邊,天本就燥熱,劉文博的滾燙的體溫貼上來的那一刻,夏沛就慌了,亂了,還沒抵抗,就舉手投降了。瓜棚的燈滅了,雲在天上開始逃了,月亮露出來了,他們作案了。一股暖流匯進了夏沛體內,跑到了夏沛心裏,很暖,很粗,很猛,讓人沉醉,讓人著迷,讓人入贅仙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