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貝北說了“我喜歡你”後,場麵就陷入了沉默。不時抬頭看何野有五分多鍾的貝北大概也明白了。其實當何野說自己不是同性戀的時候,貝北就知道希望破滅了。但他還是忍不住把自己的喜歡說出口。說出口之後,他再看何野,麵對沒有反應,不,是依舊冷漠的何野,貝北覺得自己好像平靜了一些,或者說,是失落占據了心頭。他向何野說對不起,這些天給他照成麻煩了。是挺麻煩的。何野就再次明確告訴他:“以後不要跟著我。”貝北很乖巧地點頭,“我不會了。”又朝何野笑笑,像是在跟自己這一段還沒開始就失敗的感情告別一樣,“我走了……學長再見。”何野看著他走,等人拐彎不見了,才抬頭。看著頭頂上幾層樓的窗戶,何野眯了下眼。剛才,如果沒有幻聽的話,應該有人開窗戶又關窗戶。又開又關的,做什麽?以為自己看到不該看的了?用手把乒乓球桌上的落葉掃掉,何野平躺上去,枕著自己的胳膊閉上了眼,呲笑。看唄,又沒有什麽不該看的。不該看的,都在他手機裏存著呢。何野想,那人給他發的,才真是不該看。太騷......何野卻不曾想,接下去的兩個星期裏,那個性騷擾他的人,再沒給他發照片了。就跟突然消失了一樣。第6章 鬧鍾還沒有響,何野就醒了。他躺在床上,睜眼看著窗戶外邊。那條橫在窗戶正中高度的電線上停滿了麻雀,乍一下看到,有點讓人起雞皮疙瘩。何野又盯著看了一會,見兩隻麻雀追趕著、膩歪著飛出隊伍,他才轉回頭,把搭在額頭上的右胳膊拿下來,往床頭邊擺著的板凳上摸。按亮手機屏幕一看,才五點半,比平時早醒了半個小時。這突然間多出來的半個小時,讓向來生物鍾準時的何野有點懵,一下子不知道要幹什麽。茫然了幾分鍾才撐著坐起來靠在床頭,何野捏著手機拿到麵前,下意識地點開了屏幕上的微信軟件。手指點下去的一刹那,何野便皺了眉。等看到那個黑白背影的頭像毫無紅色點綴的時候,何野的眉皺得越發深。點開聊天記錄,最新的一條是對方發的那張騷氣衝天的紋身、露奶頭的照片。時間距離今天,已經過去兩周又三天。在這兩周又三天裏,何野幾乎每天早上起床、晚上下班都會點開看一遍有沒有新消息進入,就跟被什麽看不見的東西牽著走一樣。每次看完了,何野又非常鬱悶,像是胸口憋著一股氣,忍不住就罵“操!”。說不清道不明的無名火,在不斷地燃燒著。其實對方良心發現終於不再做這種事,何野應該感到高興,覺得解放了才對。畢竟他一個男的,天天被另一個男的發色/情圖性騷擾,是該覺得惡心、抓狂。可何野沒有,何野反過來了。他霸道地覺得,既然這人有膽子來勾/引騷擾他,那就該等他把人揪出來狠狠揍一頓,繼而終止這場遊戲。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被對方一聲不吭、單方麵地將遊戲切斷。何野很不爽,超級不爽。一不爽,整個人的陰鷙感就更加強了,渾身散發著一股無形的“最好不要招惹我,不然我打得你滿地找牙”的氣場。當然,氣場歸氣場,何野從不在學校裏惹事。隻因為麻煩,他可沒空處理這邊的麻煩。這一下,班裏那些害怕何野的人,就更加不敢從他身旁經過了,靠後幾排的,都是寧願繞遠走前門。前桌的男生更是,稍微不小心碰到何野的桌子,嚇得恨不得跪下叩頭說:“大佬,對不起,請原諒我,不要打我,給我個改過自新的機會”了。何野就:“......媽的,智障。”凡事還是有例外的。在班裏那麽多人都小心翼翼不敢惹何野的時候,偏偏的就有那麽一個人,跟看不見何野的不爽一樣,還就非得去招惹他。那個人,除了同樣心情不爽的周楷,也沒有別人了。英語課代表抱著卷子走到周楷身旁。周楷抬頭看了她臉上為難的表情,再看她懷裏的卷子,就知道了。笑了下說:“你等我一下。”他說完放下手裏頭的筆,直接站起來往後走。英語課代表抿著唇笑,鬆了口氣,心裏頭猛誇周楷善解人意、樂於助人。善解人意?樂於助人?全是狗屁。周楷隻知道,他失戀了,他不爽,他要借著任何的機會找何野這條臭蛇的麻煩,讓他知道自己這幾天過得有多苦悶。繃著臉,周楷走到何野的桌邊,低頭看著趴在桌上閉著眼的何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