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睜開了眼睛,“怎麽,這個道理林總經理,你不會不知道吧。”林舒楠皺了皺眉,“怎麽讓股東信這不是你的托詞?畢竟這裏隻有印了你的章子的最終合同。”傅楊笑了笑,他未說話,裴遠卻先開了口,“去視察的人是我,提出延期的人也是我,確實有延期的必要。”這個合同是許彥用來坑裴遠的,他自然得站出來說話。傅楊心裏算得清楚,他從不是一個在工作上感情用事的人。他轉身走到了林舒楠的位置,然後拿起了激光筆,打開了另一幅圖,“至於北歐的工作,我就不說那麽多了,諸位都是明白人,看數據吧。”spase在北歐這些年的數據被完整的列在了大屏幕上,簡直可以用一路走低的趨勢來概括全部,“ip搶占實在是不是這個公司的強項,這些年被擠壓的不成樣子,但不失為一個好的跳板,你需要給他一個必要的理由,他就會心甘情願吃下你的誘餌。”他說得漫不經心,話語裏全是鋪天蓋地的陷阱,關柏說得對,他是個優秀的商人。傅楊笑了笑,“很明顯諸位也知道space接了多麽大的一個ip,而我將款項拖到了ip價格最高的時候,他們很快就要資金斷流了,不過需要看到成果,估計還要一兩個月。”在場各位股東不約而同的想,狼子野心,是誰覺得傅家太子廢了?瞎了吧。林舒楠臉色很難看,但他還有最後一個殺手鐧,隻要能讓傅楊承認自己失職,這個會就不會沒有價值。“可是你去北歐之後,整日跟著這個人做什麽?傅總,你突然離開這裏,似乎有遊戲職責的嫌疑啊。”大屏幕上赫然是一個人的照片,一頭半長的頭發,棕色的眼睛藏在金框眼鏡下,似乎有風從他身側吹過,拍這張照片的時候,夕陽還未落盡,他對著一個方向露出了個披著落日餘暉的微笑。傅楊閉了閉眼,“你在侵犯我的隱私。”林舒楠毫不退讓,“他是誰?”股東們不知道為什麽林舒楠這麽執著,可若是真的,這確實是一件大事,他們將目光投向傅楊,小傅總不會讓他們失望的。傅楊聽見自己歎了口氣,他像是仰望一座神像那樣抬頭看著關柏的照片,聲音低不可聞,“這是我曾經的愛人。”他是我愛的人。裴遠眉心直跳,林舒楠露出了微笑,他舉起手中的錄音筆,“傅總,這可是你說的。”本該是一場刀光劍影的逼迫,傅楊卻異常的平靜,他像是終於被卸下了脖頸上最後一道枷鎖,眉眼間甚至還有隱隱的溫柔,“嗯,是我說的,他曾經是我愛人。”早就該說出來了,他欠關柏三年,早該還上了。滾燙的熱油落進了水裏,會議室爆發出不可置信的聲音,質問他的人,交頭接耳的人……他抬了頭,“你可以把這段錄音給任何人,但是你必須隱去他的一切信息,林舒楠,你的賬本我早就有一份了,所以看在賬本的麵子上,別太過分。”他笑了笑,轉身出了喧鬧的會議室。裴遠也站了起來,傅楊從前隻是跟著他的一個弟弟,如今終於長大了,遊刃有餘,勝券在握,他……那麽像關柏。作者有話要說:  商鬥一頓瞎寫,大家不要帶著腦子看,晚安,今晚沒走成,明天一定走。第七十章 所有的故事就是在這一刻戛然而止的。這場會議點燃了整個財經版麵的新聞, 就連娛樂版麵甚至都想要來插一腳,巨大的標題“傅氏掌門人疑似當眾出櫃”, 明晃晃掛在頭條, 很多新聞都是半真半假, 傅楊坐在辦公室裏麵不改色的批閱著文件,“該鎖好的消息, 都鎖好了嗎?”宋秘書點了點頭, “一個字都沒漏出去。”傅楊合上了文件,他伸手按了按眉心,忽然覺得有點不安, “好的。”也不是沒有媒體查到關柏身上, 隻是一旦有他的個人信息出現,這個帖子就會在幾分鍾之內被刪去。可熟悉的人還是能看到關柏, 三個小時之後,關柏的手機炸了。那時候他剛吃完飯,手機像是失靈了一樣瘋狂震動,他剛打開手機,手機裏就湧現出數不清的消息。其中包括他的老師, 他的父母、謝青桐、文旭,他像是早有所料, 點開了一個對話框,裏麵的截圖還是讓他愣了兩秒。關柏怔楞的坐了一會,直到許彥拍了拍他的胳膊,“怎麽了?”他還沒看手機, 可不久他的手機也開始瘋狂震動,紀端銘不明所以,打開了新聞就看到了那巨大的標紅標題。關柏伸手捂住了臉,深吸了一口氣,“我去衛生間一趟。”他甚至不想再解釋,關柏“碰!”得一聲關上了門,鏡子裏的人頹喪而又傷心,關柏克製不住得咬了咬牙,他裝不下去了。從前他不明白傅楊為什麽不承認他愛他,那時候他年紀小,他不明白,後來過得麵目全非,他遠走他鄉之後終於明白了曾經未曾解釋過的那些東西,可他到底變了,他不再需要這樣的承認與過往,他嚐試著走出一個自己為自己畫的死局,他嚐試著忘記自己曾經那樣愛過一個人。因為他愛他,所以他不能原諒他。可到了今天,這樣彼此的折磨不是他的本意。關柏伸手抓住了自己胸口的衣襟,劇烈的心跳似乎要撞穿他的胸膛,鮮血淋漓的字跡將他花了三年粉飾太平的牆塗上了一道又一道的紅痕,他愛他,不是曾經,不是現在,是永遠。他幾乎撐不住這樣的痛苦,伸手扶住瓷磚牆壁跪了下來。他很傷心,他從未跟誰說過,他那樣傷心是因為他騙不了自己,他挖了那道疤痕也沒能將一個人從心裏□□。他們曾經彼此相愛,怎麽會到了這麽一步呢?算了吧,沒關係。他深深的吸了口氣,然後站了起來。他可以走了,他自由了。他走了出去,許彥道,“這應當不是他故意的……倒像是被人算計了。”關柏笑了笑,“沒關係,這筆爛賬也就到這裏了,小彥子,幫我叫個車,我可以回去了,那邊的實驗已經被我耽擱好久了,再不回去,老師估計得給我發脾氣了。”許彥沒攔著他,他覺得關柏遠離這麽個是非之地,是正確的選擇,他不疑有他,立刻叫了車,“行禮你……”關柏正在穿外衣,他沒有抬眼,“不帶了,我來的時候,就沒拿什麽,傅楊他那麽想要,都留給他吧。”那一年的夏夜裏,關柏空著手離去,他一刻都不想停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擠滿了出門旅遊的人,西裝革履的商務人士,每個人在飛機起飛之前都會給自己的家人打個電話,每個人都是那麽的堅定,他們的來處與歸處從未失落。唯獨關柏坐在人群中像是個異鄉人,他不知道去什麽地方,也不知道家在哪裏。當傅楊無法聯係到關柏的時候,他終於驚慌了,宋秘書正端著咖啡往辦公室走,傅楊連看都不看一把將她推了開來。滾燙的咖啡灑滿了他西裝的前襟,他毫不在意。漫天風雨中巋然不動的傅總在這一刻驚慌失措,就像是兩個人。他以為他能將關柏瞞的好好的,畢竟這點驚天動地的新聞並不算是什麽補償的好方法,太矯情了。他等待電梯的時候手都在抖,他不知道關柏看見這些新聞的時候在想什麽。遲來的承諾與愛意就像是放過期的粥,隻剩下惡心人唯一一種作用。可他不想的,他瘋了一樣進了停車場。他坐在黑暗中茫然無措了兩秒,他掙紮了一下然後打開了手機,有一天他趁著關柏睡著在他的手機上裝了一個小小的定位器,他從未想過開啟定位器來監視關柏,那個定位器隻是在信號良好的時候會顯示綠燈,他已經做好了放關柏走的一切準備,他不想再看他愛的人也不成眠,在夢裏一遍又一遍回到他曾經的家。關柏可以忘了他,關柏可以去愛別人,而他隻要悄悄的看著自己手機上那個閃爍的綠色光點就可以了,哪怕他與他分隔萬裏,隻要他知道他還在好好生活就夠了。可世事不由人,他點開了定位的全部功能,很快他就知道關柏在什麽地方了,他在飛機上,他要回倫敦了。傅楊沉默了兩秒,他應該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放他走的。可理智被瘋狂的痛苦壓倒,他要見見他,傅楊的視線模糊了,他一邊點火一邊想,至少讓我跟他說一聲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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