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讓我送你回去吧,雨太大了。”關柏變了,他的心硬成了一塊石頭,鋒利得讓傅楊痛不欲生。關柏沒拒絕。第二周關柏找了布利斯聊天,結果與他估計的差不多,這確實是一個好機會。布利斯感到十分難為情,他站在關柏麵前紅著臉,“教授……我會努力的……我很想去。”關柏摘下眼鏡擦了擦,溫聲道,“如果你覺得你可以去的話,我是不會在意的。不過實驗助理就得讓給其他人了,最近你就好好準備相關的考試吧。”布利斯點了點頭,“教授,後天我們想辦個派對,你能來嗎?”關柏抬頭笑道,“我去了你們能玩好嗎?”布利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其實這是布萊克女士提議的,你不來我就隻能跟布萊克女士在一起了,有點尷尬。”原來這孩子是找他來當擋箭牌的,他笑了笑,“好,我會去的。”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了,門外站著一個穿著黑色襯衣的女孩,女孩長發卷曲,下顎瘦削,一雙本該滿是風情的桃花眼在這樣的五官中顯得有些冷淡,右耳上扣著的銀色耳釘熠熠生輝,一條牛仔褲襯得雙腿筆直。關柏瞧了一眼,“剛好你來了,布利斯,跟如年去交接一下文件吧。”這個女孩就是關柏的另一位得意門生許如年,這孩子性子比較冷淡,不像布利斯這樣跳脫。許如年點了點頭,對關柏道,“好的老師。”布利斯甚少見到如此獨特的女孩,乍一看還有些不自在。關柏合上教材,忽然想起了什麽,對許如年道,“後天聽布利斯說他們有個派對,你也來吧,多認識一些人總是好的。”許如年知道關柏關照她,笑了笑答應道,“好。”布利斯是個自來熟,許如年雖然冷淡但也架不住他話癆。派對那天夜裏關柏沒開車,打了個車過來剛下車就看見門口許如年冷著臉像一座冰雕,布利斯跟在後麵不停的說話。關柏穿過馬路對兩人擺了擺手,“嗨。”許如年和布利斯兩個人的眼睛都亮了。一個人如蒙大赦,另一個人兩眼放光。“教授!”“老師。”關柏拍了拍兩個人的肩膀,“抱歉來的有點晚了。”布利斯笑道,“沒事不晚,剛好。”許如年按住布利斯的狗頭,“老師,布萊克女士和另一位先生已經在大廳裏等著了。”關柏點了點頭,進了門就看到傅楊和布萊克坐在一處相談甚歡。這不在他的意料之外,可總有什麽很熟悉。傅楊遠遠就看到關柏了,他站了起來,伸出了手,“關教授……”關柏回握了那雙手,“久等了。”布萊克與傅楊是合作夥伴,他們談的時候,關柏是插不上話的,隻是傅楊有意照顧關柏,總把話題往布利斯和學生們身上引。布萊克總覺得氣氛有些奇怪,關柏靠在椅子裏,拎著一杯香檳聽,傅楊似乎對他太過關切了一些。“這些孩子們很優秀,如果你們有意培養的話,都是可以考慮的。”關柏笑道。布萊克接話,“那是一定,畢竟您很嚴格,您的學生也不差。”關柏眯了眯眼睛沒有否認,神色間露出一些傲氣來。傅楊就在燈光閃爍裏看著他,他驕傲的小柏啊,如同從前一模一樣。這個酒不知道是從哪裏帶來的,度數還有點高,關柏喝這還有點上頭。正準備去陽台走走的時候,布利斯忽然悄悄摸了過來,跟傅楊和布萊克女士打了招呼。“教授,我們可以談一些私事嗎?”關柏正求之不得,“好。”傅楊冷冷凝視著關柏的背影,他伸手無意識摸了摸自己身上這件西裝,他……還認得麽?曾經那一件衣服他穿不上了,可就為了關柏那一句稱讚,他將這件衣服拿去改成了另一件,仿佛這樣就能追回他失去的,他把過去穿在了身上。陽台上開滿了薔薇,布利斯紮著毛將起哄的同學們關在了玻璃門外。關柏拎著杯子好笑地看著他,他倚靠在欄杆上眼底朦朧,近乎縱容而寵溺地看著這群孩子。布利斯回頭就看見一身白風衣的關柏醉靠在一叢薔薇中,身後是洗漱的燈火,少年那一顆柔軟的心髒猛地跳了兩下,心如擂鼓。他轉過身有些緊張,“老師……”關柏喝了一口酒,示意他繼續。布利斯焦躁地轉了兩圈,眼裏滿是希望,“老師,我喜歡你。”還未說完他就耳朵尖通紅。關柏的手頓住了,布利斯豁出去了,“老師!我知道你不討厭同性戀,我真的……特別特別喜歡你!”“我……”關柏腦子裏有什麽炸開來。曾經穿著校服的身影與布利斯似乎重合了起來,關柏覺得自己大概是喝多了,麵前的人都在晃。如果你一定要喜歡一個人,這個人為什麽不能是我?關柏以為他忘了,他閉了閉眼,隻有關柏才知道他給自己編了一個謊,他永遠走不出他年少時為自己畫的圈。大腦比理智要誠實,他什麽都記得,酒精擦掉了他心上最後一道自欺欺人的顏料。布利斯沒發現關柏神色有異,“老師,我可能會去深造兩年,但是我結束以後就有工作了,我可以跟你一起生活了……”他越說聲音越小,關柏隻是沉默地看著自己。關柏望著眼前年輕的男孩,他其實舍不得這孩子傷心的,“抱歉,布利斯。”布利斯的眼眶迅速蓄上了眼淚,努力做出一副輕鬆的樣子,“沒關係……老師,沒關係的,你開心就好。”關柏鼻腔滿是酸意,他擺了擺手,“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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