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家玉笛暗飛聲,散入春風滿洛城。


    此夜曲中聞折柳,何人不起故園情。


    ————《春夜洛城聞笛》(唐·李白)


    潘達悠悠轉醒過來,隻覺得腦袋昏沉無比,他努力睜開雙眼,發現自己竟然躺在一張陌生而又奢華的大床上。這床榻柔軟舒適,錦被華麗絢爛,讓他一時有些恍惚。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回過神來,環顧四周後驚訝地發現這裏竟是六扇門門主夜語辰的房間!


    潘達心中暗自嘀咕著,自己怎麽會在這裏呢?正當他疑惑不解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哈哈,潘兄啊,你可算是睡醒啦!”原來是楊雪峰站在床邊,正笑嘻嘻地看著他。


    潘達揉了揉眼睛,坐起身來,看著楊雪峰問道:“我睡了多久?”楊雪峰臉上露出一絲戲謔之色,故意拖長了音調說道:“哎呀呀,潘兄,你這一覺睡得可不短啊!都已經過去整整十年啦!”說完,還誇張地搖了搖頭。


    聽到這話,潘達頓時瞪大了眼睛,滿臉不可置信地盯著楊雪峰,結結巴巴地說:“十……十年?你莫不是在逗我吧?”他心想,就算再能睡也不可能一睡就是十年啊!這簡直太荒唐了。


    然而,當潘達那充滿疑慮的眼神投向楊雪峰會時,楊雪峰竟然一臉嚴肅認真地用力點了點頭,仿佛真有其事一般說道:“可不是嘛!這十年間所發生之事可謂數不勝數啊!江湖之中風起雲湧、變化莫測,世間之事更是難以預料啊!”緊接著,他猶如打開了話匣子一般,口若懸河、源源不斷地開始講述起這些年裏的各種奇聞異事以及自身的親身經曆來。


    就在這時,一旁的燕芸突然伸手揪住了楊雪峰的耳朵,並大聲嗬斥道:“你可別聽信他在這裏胡言亂語,實際上才僅僅過去兩個月而已,到底感覺如何?身體還有哪些地方感到不適嗎?”


    楊雪峰冷不丁地被燕芸這麽用力一揪,瞬間就感覺一股劇痛襲來,疼得他忍不住呲牙咧嘴起來,嘴裏更是不停地連連討饒著說道:“哎喲喲……哎喲喲……好疼啊!真的好疼啊!求求您別再揪了好不好?我已經知道自己做錯了,真的知道錯了,這樣總行了吧?”


    一旁的潘達見到眼前的景象,頓時瞪大了眼睛,臉上滿是狐疑之色,嘴巴微張著,結結巴巴地開口問道:“啊?怎……怎麽會這樣呢?那個風似刀的家夥究竟如何了?難道說他已經遭遇不測,命喪黃泉了嗎?還有啊,我的愛徒白露霜為何會在門外這般痛哭流涕,傷心欲絕呢?這裏麵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啊?”


    楊雪峰聽完潘達的問話之後,嘴角微微上揚,流露出一抹毫不在意的笑容,輕描淡寫地回應道:“哦,沒什麽大驚小怪的,想必隻是在那裏假惺惺地哭喪罷了。”話畢,他還若無其事地輕輕晃了晃腦袋,仿佛對於這樣的場景已然習以為常。


    此時此刻,夜幕籠罩之下,六扇門門主夜語辰所居的房間外一片靜謐。然而,這寧靜卻被一陣撕心裂肺的哭聲打破。


    定睛望去,隻見白露霜宛如一朵被風雨摧殘的嬌花,滿臉淚痕交錯,哭得那叫一個梨花帶雨。晶瑩剔透的淚珠仿佛決堤的洪流一般源源不斷地從她美麗的眼眸中湧出,順著白皙的臉頰滑落而下。她顫抖的雙手不停地試圖擦拭去那些無盡的淚水,但新的淚痕又迅速覆蓋上來。每一滴淚都似乎承載著無盡的悲痛與哀傷,讓人看了心疼不已。


    伴隨著嗚咽聲,白露霜泣不成聲地哭訴道:


    “師父啊!您怎麽就這樣離徒兒而去呢?您死得如此淒慘,讓徒兒如何承受得了呀!徒兒真是不孝至極啊,竟沒能守護好您......嗚嗚嗚......”


    那聲聲悲號,猶如杜鵑啼血,充滿了絕望和自責,使得周圍的空氣也彌漫著一股濃濃的悲傷氛圍。


    如此淒慘悲切、撕心裂肺般的嚎啕大哭之聲,猶如一把利劍直直穿透人的耳膜,直叫人心中不由得泛起絲絲縷縷的憐憫之情,在場之人無一不被這哭聲深深觸動,甚至有些人已經情不自禁地潸然淚下。


    而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突然間,一陣猶如洪鍾般沉穩且充滿力量感的腳步聲從遠處緩緩傳來,仿佛每一步都能踏碎虛空一般。在場所有人皆是心頭一震,不約而同地循著聲音的方向望去。


    隻見六扇門門主正以一種不緊不慢卻又堅定不移的姿態,徐徐踏入這間屋子之中。他那身黑色錦袍隨風輕輕飄動,更襯得他身姿挺拔如鬆。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還是他那張本就嚴肅冷峻到極致的麵容,此時此刻更是如同被寒霜覆蓋,凝重之色溢於言表。


    那雙深邃得仿佛無底深淵一般的眼眸,恰似兩顆冰冷刺骨的寒星,猶如釘子般死死地釘在前邊那位早已陷入無盡悲痛之中、淚水像決堤洪水般不停流淌而下的女子身上——此人正是白露霜。


    站在一旁的六扇門門主夜語辰見狀,不禁微微皺起那對劍眉,臉色凝重而低沉地開口說道:


    “罷了,莫要再這般啼哭不止了!你師傅潘達如今已然蘇醒過來,難道你就絲毫沒有前去探視一番的念頭嗎?”


    盡管他說話時的語調顯得頗為平和,但字裏行間所散發出的那種令人敬畏的威嚴之氣,卻如同泰山壓卵般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的心頭上,使人根本無從忽視。


    聽到這話,白露霜先是稍稍一愣,隨即便用手抹了一把滿臉的淚痕,抽泣著應道:“好……好的,我這便過去。”


    說著,她緩緩站起身來,腳步踉蹌地朝著放置師父病床的方向走去。


    每一步都似有千斤重,仿佛整個身體都被悲傷與疲憊徹底吞噬殆盡。


    待走到床邊後,她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伏在床沿之上繼續痛哭流涕起來,嘴裏還含糊不清地念叨著:


    “嗚嗚嗚……師父啊!徒兒方才還以為你真一去不返了呢!”


    然而,躺在床上的潘達此時卻突然打斷了她的話頭,沒好氣兒地道:


    “行了行了,為師我又沒死,你在這裏號啕大哭個啥勁兒?難不成真想給為師哭喪不成?”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峨眉山月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楓葉翡翠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楓葉翡翠並收藏峨眉山月歌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