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還是蒙蒙亮,太陽都還在半山腰處掙紮著往上爬。明德中學教學樓卻已經亮起來了燈光,在那黑暗中亮眼極了。一個個低頭忙碌的身影,沉重的眼袋,手中不停的跳動的筆,一張有一張翻過的書頁。這,是明德的高三。


    在二樓,一扇門輕輕的打開。裏麵一道欣長的身影正往外走,一身白皙的校服,一副斯文的眼鏡框架在鼻梁上,那雙眼睛已經布滿了疲勞,但卻不失澈亮,還有著絲絲的柔和。顧亭眼神往高一宿舍哪個方向望去,這時那裏還是一片寧靜,幽幽的樹木印襯著布滿爬山虎的水泥牆,這會兒是無比美好的。裏麵的人也與還正在睡夢中呢。顧亭抬起手,看了一眼手臂上的表。“滴答滴答。”是時間在流逝的聲音,顧亭低頭微微一笑。這群新生的好日子也算是到頭了。


    “嗚嗚嗚……”一串似嗚咽的哨聲從高一宿舍樓底下傳來,直接衝向雲霄,打破了這一片寧靜舒適的環境。“啪”的一聲,原本還是漆黑一片的宿舍樓在一個瞬間燈火通明,裏麵傳來驚叫聲連連。顧亭笑了,這是學校控製了宿舍的電閘,每年的軍訓都要使用的最原始最粗暴卻也是最有用的方式。而那些頻頻傳來的一聲聲驚叫也是每年新生軍訓必然發出的屬於明德的聲音,自己也是這樣過來的,每年的這些東西也都是換湯不換藥,學校的手段和學生的尖叫是那亙古不變的老湯底,兒一個個變化的麵孔則是重新投入湯底的新鮮食材。


    又一年輪回了!而自己也隻有一年的時間了。顧亭重又抬頭細細的環顧了一圈這個學校,疲憊的眼中閃爍著一些微妙的情緒,在眼眶中跳動著。


    “所有人在十五分鍾之內到操場班級指定位置集合!”一個渾厚,中氣十足的聲音在宿舍樓空中回蕩,像一把利刃,刺進所有正在床上酣睡的高一新生耳中。


    “我的天哪,真的玩這麽狠的嗎?十五分鍾是在開玩笑嗎?”顧菲菲一身睡衣,頭發淩亂的耷拉在肩處,臉上掛著十足十的憤怒和不爽,一邊匆忙的穿衣服一邊憤憤的說道。旁邊同樣是亂糟糟一片的葉儀倒是十分的平靜,一邊不急不忙的穿衣服,一邊對旁邊的顧菲菲說道。


    “菲菲,你就別抱怨,既然來了學校就別想以前那種一覺睡到自然醒的狀態了,我們快一點其實十分鍾夠了,再留五分鍾跑到操場就夠了。”


    “葉子,你認真的嗎?十分鍾?十分鍾能幹啥呀?”旁邊一臉委屈的顧菲菲,撅著嘴說道。


    “既來之則安之,十分鍾可以做很多的。”邊跟顧菲菲說話的同時,葉儀已經穿好了衣服,疊好了被子,爬下床去了。而旁邊的顧菲菲則還是在跟衣服掙紮。看到葉儀下床了,手上的動作更加的慌亂了。


    “葉子,你怎麽這麽快就下床了,我還沒穿好衣服呢!”


    “你別慌,快一點吧,已經過去兩分鍾了,我先去刷牙洗臉了。”轉身進了浴室,隻給手忙腳亂的顧菲菲留下一個背影。


    “好的。”


    ……


    天灰蒙蒙的,校園裏步履匆匆,一個又一個的人向著操場飛奔而來,已經到了的人則在自己班級的隊伍裏麵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最後三十秒倒計時,三十、二十九、二十八、二十七……”渾厚有力的聲音不用話筒便傳遍了整個操場,像死神的凶鈴,壓在每一個新生的心裏,哪怕是已經站到隊伍裏的人也被這聲音給震的不敢亂動。


    “菲菲你快點,隻有三十秒了。”看著慢悠悠一路小跑,在乎形象的顧菲菲,葉儀心裏著急極了,但是又不好發作,停頓了一下,隻好一把拉住她,拽著直接向操場飛奔過來。


    “欸欸欸,哇!葉子你慢點我跟不上了!”


    葉儀根本就不管在身後尖叫的顧菲菲,耳朵裏隻有教官那無情的一點點減少的數字和不停流逝的時間。


    “最後十秒,十、九、八、七……”看到五班的牌子,一把把顧菲菲摔進隊伍裏麵就直奔三班的隊伍。


    “最後三秒……”


    一個轉身直接插進了隊伍裏,終於在最後一聲中站進了隊伍。葉儀按著自己那撲通撲通亂跳的心,臉上因為極速奔跑而泛著微微的潮紅,額頭鼻子都有著上有著細密的汗珠。剛跑進隊伍的葉儀隻顧著撫平自己那狂亂的心跳,根本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站的位置是哪裏。這會才注意到,自己擠進了男生的隊伍裏麵,女生的隊伍在前麵。而自己的旁邊就是夏瑾侯,關鍵的是自己剛才衝進來的時候好像還撞到了他。


    葉儀覺得自己臉上的溫度直線的升高,現在自己都可以想象得到自己臉頰有多紅。不禁想到自己這個冒失失的行為會不會讓他覺得自己是一個沒有時間觀念而且還臉皮厚的女孩子。想到這葉儀覺得自己心裏仿佛在下著一場小雨,淅淅瀝瀝的。但是終歸感性戰勝了理性,葉儀還是忍不住往旁邊輕輕的瞟了一眼。


    葉儀一米五幾的身高在夏瑾侯接近一米八的身高麵前就是一個小矮人,隻能抬著頭看,而且隻能看見他的側臉。看著夏瑾侯一臉的嚴肅認真,眼神專注的注視著前方,聽著總教官的發言。那些在葉儀看來隻是一些沒有實際意義的東西在夏瑾侯的眼中葉儀卻找到了不一樣的解讀和答案。葉儀忍不住想,是不是男生對於軍人都有著一種高於女生的尊敬和一種羨慕。看了一圈在後麵站著的男生,好像所有的男生都站的筆直的,眼神專注而且認真無比。


    是信仰嗎?葉儀心裏突然蹦出來這句話。


    就這樣,在總教官和校領導發完言後,伴隨著炙熱的陽光,和一聲又一聲的抱怨不滿聲,以及趴在欄杆上一臉看戲模樣的高二學姐學長的眼神注視下,在這個夏天的故事,這次軍訓就正式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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