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楚染絞著手指,高昂的頭顱越垂越低。


    她的眼圈紅紅的,長長的睫毛不住地顫抖。


    強忍了許久的淚水終於奪眶而出。


    順著白皙的臉頰滑落,滴在光潔的地板上。


    “啪嗒,啪嗒。”


    淚水墜地的聲音在寂靜的現場顯得格外突兀。


    大家誰都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


    導播連忙給了韓青一個特寫。


    他雙手交叉放在膝蓋上,麵無表情地盯著王楚染。


    目光如炬,仿佛要將她看穿。


    這副樣子,倒是和他在《狂飆》裏的高啟強如出一轍。


    “真是不愧是影帝啊!”


    導播在心裏暗暗感歎。


    這可比劇本裏的台詞精彩多了!


    他連忙示意攝像師給王楚染一個特寫。


    此時的王楚染哭得梨花帶雨,楚楚可憐。


    晶瑩的淚珠不斷從她的眼角滑落,在燈光的照射下閃閃發亮。


    可是那雙哭紅的眼睛裏,卻並沒有太多悲傷的情緒。


    反倒有種說不出的尷尬和無措。


    後台的選手們透過監視器,清楚地看到了這一幕。


    大家心照不宣地交換了一下眼神,都從對方眼中讀出了同樣的訊息——


    “這眼淚,怎麽看都是硬擠出來的吧?”


    “碰上這種場麵都能當場哭戲,佩服佩服!”


    “就是哭得不太真誠,感覺像是在演戲……”


    孟子依小聲嘀咕道:“韓老師好嚴格啊,王楚染演得不是挺好的嗎?怎麽說得這麽難聽……”


    “但是王楚染就這水平,也敢上《演員請就位》?”


    李庚喜陰陽怪氣地接過話茬:“就這演技也好意思坐這兒搶人飯碗?”


    “得了吧,你不也一樣。”


    孟子依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


    “待會兒上台了,可別慫得連話都說不利索。”


    李庚喜頓時語塞,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她原本誌得意滿,可現在瞧見韓青這架勢。


    饒是她也開始打起了退堂鼓。


    “算了算了,孟姐說得對,畢竟人家是影帝嘛,咱這三腳貓的功夫,還是別獻醜了。”


    李庚喜苦笑著摸了摸鼻子,心裏暗暗鬆了口氣。


    還好沒抽到上場的簽。


    不然被韓青這麽一通點評,他非得當場石化不可。


    在後台的選手們議論紛紛之際,前台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韓先生,王楚染的表演,你就一點兒好話都沒有嗎?”


    眾人循聲望去,陳開歌微笑著開了口。


    “在座的各位,大多從影多年,想必都知道表演的不易。”


    陳開歌侃侃而談:“台上一分鍾,台下十年功。”


    “王楚染的表演或許有不足之處,但瑕不掩瑜,她的敬業與用心,大家有目共睹。”


    陳開歌朗聲道:“韓先生,嚴師出高徒,但也需要給後輩一些鼓勵才是。”


    “你一味苛責,反倒容易傷了新人的自尊心,對他們的成長未嚐不是一種阻礙呢。”


    此言一出,現場氣氛略微緩和。


    不少人頻頻點頭,對陳開歌的話表示讚同。


    郭敬銘和爾東升兩位特邀嘉賓,神色有些猶疑。


    韓青的點評雖然直白了些,但卻句句在理,絕非惡意貶低。


    “韓青這人向來心直口快,但也未免有些不近人情了。”


    郭敬銘暗自琢磨著,若有所思地看向台上。


    “不過話說回來,陳開歌為什麽要特意幫王楚染說話呢?難不成他倆有什麽交情?”


    他轉頭瞥了爾東升一眼,發現對方也是一臉狐疑。


    但現在顯然不是深究此事的時候。


    兩人默契地選擇了沉默,靜待韓青的反應。


    而王楚染更是止住了哭泣,紅著眼睛望向陳開歌。


    韓青也愣了一下,看樣子並沒料到陳開歌會突然站出來替王楚染說話。


    但很快,他便恢複了一貫的冷靜自持。


    陳開歌想起前段時間,自己邀請韓青出演新電影男一號,被對方婉言拒絕了。


    那可是投資方力捧的主角啊,誰知道韓青竟然不給麵子,一口回絕了。


    這讓向來眼高於頂的陳開歌很是受挫。


    “還真把自己當回事兒了。”


    陳開歌在心裏冷笑:“不就演了幾部收視還可以的電視劇嗎,有什麽好傲氣的。”


    他表麵上不動聲色,實則暗暗觀察著韓青的反應。


    韓青似乎看出了他的不快,卻不以為意,反倒笑眯眯地開起玩笑來。


    “陳導這麽憐香惜玉,還不如直接給他們兩個安排個主角得了。”


    “你看看,他們該有多開心啊。”


    話音剛落,台上的王楚染和搭檔立刻一臉期待地看向陳開歌。


    不明就裏,但如果能在陳開歌的電影裏露臉。


    那可是天大的機會啊。


    搭上這樣的當紅導演,還愁沒好資源嗎?


    陳開歌的臉色瞬間變了。


    他咬了咬牙,強忍住心頭的火氣。


    這韓青,分明是存心拿自己開涮呢。


    “我這不是看韓老師你教導有方嘛,想給後輩一個鍛煉的機會。”


    陳開歌幹笑兩聲,試圖緩和尷尬的氣氛。


    但心裏卻在盤算:自己之所以幫他們說話,不過是為了挫挫韓青的銳氣。


    真要給他們安排角色,自己還不稀罕呢。


    以他們的演技,恐怕也駕馭不了自己電影裏的角色吧。


    陳開歌又覺得有些不妥。


    韓青話說得重了些,但不能否認,他提出的意見很有見地。


    這兩個演員確實還需要好好學習、積累經驗。


    “不過韓老師說得也沒錯。”


    陳開歌狀似隨意地說:“演技這東西,還是要多練習、多揣摩。”


    “我這部戲呢,暫時也沒有特別合適他們的角色。”


    “還是以後有機會再合作吧。”


    說罷,他狀似歉然地看了王楚染和搭檔一眼。


    兩人的臉色瞬間灰暗下來。


    韓青微微一笑,沒再接話。


    他心裏清楚,陳開歌這些年拍的電影,無非是些老一套的橋段。


    靠著當年的老本,捧著流量明星撈金,哪裏還有什麽新意可言。


    也難怪他會這麽護著台上那兩個演技平平的演員了。


    現場的氣氛一度有些微妙。


    眾人心照不宣,韓青和陳開歌之間,似乎有什麽過節。


    但誰也沒有挑明,隻是交換著意味深長的眼神。


    倒是另外兩位特邀嘉賓,郭敬銘和爾東升。


    聽了半天,也有些摸不著頭腦。


    他們同情王楚染和搭檔,但不得不承認,韓青的點評很有水平,一針見血。


    隻是陳開歌突然替他們說話,又是何用意呢?


    郭敬銘和爾東升心中滿是疑慮。


    但看大家都沒有說話,他們也就識趣地靜觀其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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