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晚,兩人一周沒見,一見便是尷尬,明明待會兒就要做最“親密”的事,他們看起來卻不怎麽親近,各懷複雜心思。 古伊弗寧:“進來吧。” 牛可清:“嗯。” 牛可清不是空手而來,他還帶了美麗芬芳的鮮花,當是生日禮物。 也不多,就一枝,含苞欲放的紅玫瑰。 古醫生家裏沒有花瓶,牛醫生就從廚房找來一個水杯,盛了點清水,把花插.進去。他還往水裏加了點鹽,好讓花開的時候顏色能漂亮點。 古伊弗寧懶散地倚著牆,看他擺弄那花,“牛醫生喜歡花?” “給你買的,”牛可清把弄好的花放在桌上。 他倒不是喜歡花,而是玫瑰這種植物怎麽看怎麽漂亮,擺在家裏隻會增色而不會遭嫌。 一瞥眼,注意到古伊弗寧的臉色暗了暗,牛可清不著痕跡地改口:“開玩笑的。” 優秀的眼見力總能挽救逐漸僵化的場麵。 古伊弗寧不語,找了根煙點上,夾在手指間抽了一口。 男人那雙藍眼睛很美麗,被煙霧烘染得如同湛藍的雲霞,連投出來的目光都是輕飄飄的。 此地無銀三百兩,牛可清給他解釋說:“今天我去看望我的老師,正好他親戚給他探病,送了一束玫瑰。老師說,花擺著也是擺著,謝了還得扔,我就抽了一枝。” “所以你就給我帶來了?” “借花獻佛。” 古伊弗寧沒有直接拆穿他,但也沒有揣著明白裝糊塗,淡淡而語:“哪個親戚探病會送玫瑰?” 牛可清笑笑,沒有說話。 他故意編造這麽劣質的謊言,不就是為了讓它敗露麽? 他走近古伊弗寧,用雙臂環住對方的脖子,“我們很久沒接吻了。” “是嗎?” 牛可清臉色被壁燈照得有些孤寂,讓人不忍細看,“你最近......好像不願意吻我。” 古伊弗寧不吭聲。 牛可清很傷心,卻用開玩笑的語氣說了句話:“你啊,在床上總是很多情,但一下了床,就會變得很無情。” 他主動吻上古伊弗寧,將舌頭伸進去對方的嘴巴裏亂攪,用牙齒去撕咬那薄情的唇瓣。一股濃重的血腥在二人的口腔裏肆虐,彌漫著殘忍的味道。 古伊弗寧沉著臉推開他,“你將我嘴唇咬出血了。” 牛可清喘著氣看他,再次固執地吻上去,帶著一種即將被拋棄的隱痛和慍怒。 血腥味在口腔內蔓延,似乎有一部分還隨著唾液,直直地淌進了喉嚨裏,裹挾著愛而不得的怨,撕心裂肺的情。 古伊弗寧更用力地將他推開:“你發什麽脾氣?” 牛可清脫力地伏在他的胸膛上,隨著男人的呼吸緩緩起伏,“我想知道,要怎樣做才能更靠近你一點。” 古伊弗寧神色一頓,他捧起牛可清的臉,細細地看了半晌,那雙藍眸子就那樣冷了下來。 這樣警戒意味深重的眼神,已經不是第一次了。連日來,他的一言一行都在威逼恐嚇著牛可清。 “牛醫生,管好你的心。” 這個男人就像一塊可望不可即的藍寶石,牛可清琢磨不透,也得不到。他不勝唏噓,“你還挺涼薄。” “我以為你從一開始就知道。” “知道是知道,但我以為我能使你變得不一樣。” “別自視甚高,牛醫生。”古伊弗寧又在警告他了,而這樣的警告未來也隻會越來越多。 在一段求而不得的愛情裏,動了深情是大忌,過於看重自己更是大忌中的大忌。牛可清偏還控製不了自己,遲早有一天是他的忌日。 憑著一絲執著,牛可清試問道:“我身上……有吸引你的地方嗎?” “你在床上就很吸引我。” “離了床,我對你就一點吸引力也沒有了嗎?” 古伊弗寧沉默了。 他明明該回答“是”的,這樣就可以一下子扼殺掉對方的希望,可他偏偏說不出口。 因為在他心裏,答案是模糊的。 牛可清等了半天,沒等到對方開口,他苦笑著:“可是古醫生你啊,無論在哪裏、在什麽時候,你都一樣地吸引我。” “有些話你不該說,”古伊弗寧那雙淺藍色的眸子冰冷如霜,就像混沌的夜幕那樣,“我也不想聽。” 可很快,他又換了臉色,那陰沉冷漠仿佛隻是飛鴻掠影,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笑意,“不說這些了,今晚挺美妙的,為什麽要說些奇怪的話題破壞氣氛?” 他的回避太明顯了,甚至不加掩飾,就差用膠帶捆住牛可清的嘴巴,命令他以後都不許再提這些。 牛可清心想,是啊,是挺美妙的,美妙地做.愛,做完之後你就會把我趕回家,剩我一個人度過漫漫長夜。 他嗤笑一聲:“如果我說,我就是要破壞掉你所謂的美妙呢?” 古伊弗寧吸了一口煙,含在嘴裏不呼出,直接吻上對方的唇,把那滾燙的煙吐在對方的嘴裏,害牛可清嗆出了眼淚。 這是一種懲罰。 “咳咳——!”牛醫生將頭偏開,連連咳嗽,噴出大口大口的煙霧。 古伊弗寧惡劣地笑了。 二人的臉龐之間散漫著虛無的白煙,看不清也摸不著,就像一道屏障,橫隔在他們的眉眼間。 明明被欺負了,牛可清卻有些高興,因為這吻是對方主動的。 嘴裏殘留著香煙的味道,他帶著討好的意味,去給古伊弗寧一個深深的回吻。 唇齒相依,他們好久沒有這樣溫和地接吻了,纏綿的溫度給連日來緊張的關係破了冰。 牛可清的舌頭憑著記憶在搜尋,劃過對方的口腔內.壁,碰了碰對方那顆補過的牙齒。 他將嘴巴分開來一些,臉上掛著抹笑:“這是古醫生為了我被打碎過的那顆牙,它叫第二前磨牙。” 這語氣,含了點驕傲,仿佛這是能印證對方為他付出過的證據。 古伊弗寧也笑了,不設防,帶著真摯的爛漫,他許久沒對牛可清露出過這種笑了。 男人用舌尖頂頂自己的那顆牙,說:“它可是光榮的豐碑,紀念著我如何英雄救美,救了牛醫生這可人兒。” 牛可清攀上對方,難耐地蹭了蹭,“我因為你,成為了欲求不滿的人。” 古伊弗寧刮了刮他的鼻尖:“這可是我聽過最動人的情話了。” 可這是對我最大的懲罰。牛可清心想。 他們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喝了點酒,牛可清的酒量一向不好,小酌兩杯不至於昏醉,卻足夠讓他染上滿臉醉意。 古醫生去陽台接了個電話後,進來就看到了這樣一副畫麵—— 牛醫生半躺著在沙發上,眼睛微微迷蒙,嘴唇微微張開,一手拿著酒杯在晃悠,嘴裏叼著眼鏡的鏡腿兒,慵閑又漫不經心。 一條長腿懶懶地垂下,腳尖踮著踮著,那圓潤的腳趾頭似玉般,有一下沒一下地蹭著地上的羊毛毯。 古醫生腦子一滯,真是要了他的命了。 男人呼吸倏地加重了,空氣變得悶熱,下意識地解開襯衫領口的扣子,並沉沉地吸了一口空氣。 “可清,”他喚了一聲。 牛醫生原本快睡著了,聽到有人叫自己,便抬眸,掀開纖密的睫毛簾子,嘴唇也張闔幾分。 “古醫生,過來。”他輕輕地勾了勾指尖。 這般無心勾引最為致命,牛可清像一朵待人摘取玉蘭花,清冷而秀潔,潮紅的兩頰似要滴出血水來。 如此醉意彌漫的尤物,怕是剃度的僧人見了,心也止不住地騷動兩分。 古伊弗寧望著他,緩步走過去,一顆一顆地解開襯衫的紐扣,嘴唇上下開合,無聲地做出一個口型: “my sweetheart.” 他單膝跪於沙發之上,左手按在沙發靠背,右手撐在沙發邊緣,以居高臨下的姿態將牛可清圈住。 男人投下的大片陰影如同圈下的領域,籠罩著他的獵物,讓其無處可逃。 牛可清將手搭上對方的肩頸,醉得說話斷斷續續,有些囁嚅:“......親我。” “今晚的牛醫生可真是隻索吻精,”古伊弗寧用手指尖將他嘴裏的那副眼鏡勾走,俯前去,給了身下人一個唇齒悱惻的深吻。 酒杯打翻在地毯上,潑出的紅酒暈濕了一角。 古伊弗寧一直在禁止自己貪戀對方的唇,但他今天實在忍不住,因為此刻的牛可清看上去太誘人。 偏偏獵物還在危險邊緣試探著,撩撥著,毫不收斂。 “唔……” 親密和欲望此消彼長,即使他們唇齒交融,兩顆心卻難以完全豁出去,這個吻讓他們產生了一種畏縮感。 一個害怕承擔責任,一個害怕打破平衡,於是有人選擇退一步,有人選擇藏起愛意。 這一吻暫歇,牛可清舌尖發甜,他像一個現代詩人那般吟誦:“古醫生啊古醫生,你的一個吻,就令我欲.念叢生。” 古伊弗寧將他的手抓過,強行放在自己的臉側,帶著情.色的呼吸就如薄紗般,拂在牛可清的指縫間穿梭。 男人輕啟唇瓣,伸出舌尖舔了舔牛可清的掌心,滿滿的暗示意味,“牛醫生真是洪湖水,浪打浪。” 牛可清忽然發力,將人一把扯下,以近得幾乎臉貼臉的距離對他說:“想做嗎?來啊。” 古伊弗寧幾不可查地笑了,帶著寵溺和無奈:“也不知誰才是誰的主兒......” 他這算是圈地為牢,被牛可清吃得死死的,腦子裏忽然飛出一個令他不安的念頭—— 以後怕是真的離不開牛可清了。 有那麽一瞬,他的腦子因這個可怕的念頭而停止思考,為了逃避,他隻能凶猛地啃了牛可清一口。 他絕不會離不開誰。 用拇指摸著牛可清脖子上的牙印,古伊弗寧輕歎道:“除了你,怕是找不到這麽勾我魂的了。” 牛醫生笑出了些得意:“這話可真動聽,聽得我心波蕩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