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程讓心裏先把紀銘罵了個狗血淋頭,瞎話編得真他媽好聽啊,本來離婚搶娃都是因為他,這話說得責任全推給老媽了。“什麽?”程大治把手裏的雜誌拍桌上,“程瀟瀟她想幹嘛,多大年紀了還這麽不懂事,誰慣得她這脾氣啊!”“哎姥爺您別著急!”程讓忙上前拍著程大治後背順氣,嬉皮笑臉地打哈哈,“我媽那脾氣還不都您慣的啊,是誰說女兒就要寵的,尤其是漂亮聰明的女兒。上學這事我知道,是紀恬恬自己要求的,她那是沒當麵跟您這撒嬌,不然您能不同意?”程大治被自己放出去的話噎了一下,氣鼓鼓地歎了聲氣,“那她也不能一聲不吭把孩子送走啊,這也就是親媽,換個人那不跟拐賣一個性質嗎?”“不至於不至於,哪能那麽說。”林芝也勸著,“其實去國外上學也沒什麽大不了的,現在家裏有點條件的誰家不是把孩子往國外送,咱恬恬學習那麽好,去更好的學校才有價值。”又轉而對紀銘說,“你們小兩口有矛盾自己窩裏解決,可別當著孩子麵說,上學這事你聽孩子的不就完了嗎,你爸爸媽媽那邊也好辦,想孩子了就去國外住一段時間,都是為了孩子前程不是?”林芝這話也是在告訴紀銘這種事不要當著程大治說,紀銘點頭聽著,心裏已經有數了,程家二老也不知道紀恬恬在哪。“這事我不同意。”程大治一家之主的脾氣上來了,開始犯軸,“才多大點就送出國,甭看人家送不送,咱家的孩子不成年不準往外送,光想著成才了,長大都跟父母生分了,看你們老了後不後悔!去把程瀟瀟給我叫回來!”“您幹嘛啊姥爺。”程讓沒大沒小的時候連姥爺肩膀也勾,“兩口子的事您跟著摻和啥,不知道越摻和越埋汰啊,就他們倆這當爹媽的,我妹留在國內也是跟我親,還不如出去見見市麵呢,兒孫自有兒孫福,您就安心養老啊。”紀銘讓程讓擺了一道,趕緊認不是,“是,我跟瀟瀟父母當得都不大稱職,還讓老的跟著操心,實在不應該,我要不是實在聯係不上瀟瀟,也不能回來給二老添堵……”“你說什麽玩意?”程大治一拍大腿,“她還學會玩失蹤了?小白你當我麵給你媽打電話,我倒要看看她想幹什麽!”要不是當著老兩口的麵,程讓能把紀銘牙打掉了,這王八蛋給女人挖坑真是一套一套的,離婚就離婚,非整得跟宮心計似的。“知道添堵就別說了。”江乘沒說太難聽的話,適可而止地警告紀銘一句,“媳婦不理你多找找自己的原因,別什麽事都跟老的告狀。”告狀這倆字就很能讓告狀的人害臊了,天花亂墜說半天,還不就是來告狀的,當別人聽不出來麽。紀銘的臉果然不大好看,今天出門沒看黃曆,遇上這哥倆實在費口舌,他笑眯眯地回了句:“小乘小白關係就是好哈,你看一句接一句等著我呢,說相聲似的。”這語帶雙關的,程讓聽完火就竄頭頂了,正要回懟,程大治忽然捂著胸口鬧不舒服,林芝臉色立刻變了,“小徐快去拿救心丸,小白你撐著點你姥爺!”這一來大家都忙活程大治去了,吵架告狀都暫停,紀銘沒了咒唱,推說自己還有事就走了。程大治這邊又是吃藥又是打電話給周暮,折騰半天才順過那口氣,程讓跟江乘用盡渾身解術地放鬆了一下氣氛,不過沒啥效果,走的時候程大治依舊生著悶氣,林芝不大顧得上他倆,讓徐姨裝了點吃的給他們帶上。兩人一人拎著一隻大布袋出來,程讓要打車去揍紀銘,被江乘拽住,“別惹事,跟那種人得玩文的,你越鬧瀟姨越不占理。”“那也不能這麽算了啊,我去他大爺的,以前看他還算懂事,還有個人樣,現在他連姥爺身體都不顧了,今天要不是咱倆在,他還不定說什麽呢。”程讓氣歸氣,有江乘拉著他也不會衝動,發完牢騷就給程瀟瀟撥了電話,“媽,你趕緊讓紀恬恬給姥爺打個電話報平安,撒嬌賣萌胡說八道都行,反正哄就對了……對,紀銘已經把你賣了,沒說離婚,但姥爺很生氣,差點犯病……嗯,我知道,反正你趕緊把這破事了了吧,紀銘他沒安什麽好心,你自己提防點。”“怎麽辦哥,我還是想去揍他。”掛了電話程讓更氣了,“你瀟姨說他想要姥爺的公司,這人就他媽狼子野心,最開始他就是一公司破中層,還不是靠著姥爺跟我媽的人脈蹦噠到今天的,臉都讓狗吃了。”“公司現在誰主持?”江乘問。“姥爺的一個心腹,你見過的,來過家裏的。”程讓說,“倒是不怕紀銘對公司動手腳,就怕他講條件,萬一他拿紀恬恬當條件要公司,你說我媽給不給,萬一他掌握離婚主動權,在姥爺這裏成了苦主,姥爺就算不給他公司,起碼也給他一些補償,總之不要臉的人總能想方設法給自己撈好處。”“這事咱插不上手,你急也沒用。”江乘寬慰說,“瀟姨應該不會放任的,姥爺的公司她是沒想要,想要也沒紀銘什麽事,不用太擔心。”“嗯。”程讓抓緊了江乘的手,有乘哥在,他總能獲得力量。進了十二月份,冷空氣一茬接一茬,對老年人的身體是考驗,對馬上要奔波考試的美術生來說更是考驗。最近老白的股東們格外拚,每天連續工作十幾個小時,幫助要參加考試的可憐蟲們突擊提高專業水平。一個培訓班合格與否,看得就是他們能給考生多少幫助,偏門正門的幫助都算,總之合格的學生越多,培訓班的名氣就越高,對來年招生就越有利。程老師甚至連泥人事業都暫時放下了,把畢生所知應對考試的方法傾囊相授,每天做示範、改畫,晚上回家衣服上總得掛點顏料鉛筆灰,因為這個他都丟掉好幾件衣服了,有幾款還是情侶款,心疼的不得了。不過折磨老師的日子馬上就到頭了,後天省內聯考開始,工作室裏的學生們就要背起小畫板去挨個學校曆劫,晚上下課,三個老師請考試的學生們吃了頓火鍋,算是為考前打氣。吃過飯不到八點,散夥後程讓打車回了小公寓。最近他沒什麽時間做晚飯,而江乘最近也不怎麽在家,也在忙他的事業,導致他時不時就會生出一點“我哥的胃就要跟我生分”的焦慮。其實忙事業倒是沒啥,畢竟他把人強行留下,乘哥以後就要紮根在國內,總是要搞事業的,讓程讓不爽的是他總跟隋宇一起忙,雖說人家兩位什麽事沒有,可程讓就是醋,連帶著看他們工作室一姓隋的學生都不順眼。這天晚上回家,兩波忙事業的人就剛好在小區外頭遇上了。江乘跟隋宇最近幾乎天天在一起,他倆在學校的時候一起做了款金融軟件,前段時間隋宇他爸利用人脈幫忙做了宣傳,還參加了一個科技競賽,並且獲了獎,賺了不少錢,因此接到了很多公司投來的橄欖枝。隋宇的意思是先挑一家性價比高的公司,帶著科技成果入住,待遇肯定是老佛爺級別的,幹個一兩年取取經再走人。但江乘卻有別的心思,他篩選了一下國內的ai公司,對他們的理念都不是很認同,便想自己幹。兩個才畢業沒什麽工作經驗的人想跟一幫行業老油條分油水是有點冒險,隋宇心裏沒什麽底,不過既然江乘有了想法,他願意陪著冒一冒險,反正他老子給錢,不怕賠。唯一一點不好的就是搭檔家裏有個小醋缸,隋宇每天都有要挨揍的危機感,為此他上幾天還買了高額人身保險。“哎呀,遇上你家小可愛了。”隋宇很識時務地在小區外停車,“我就不送了,我看他看我車那眼神暗藏殺氣。”江乘捏著鼻子笑,“行吧,你回去慢點。”停車的時候程讓已經走到跟前了,心裏雖然mmp,不過臉上很客氣,衝車裏的隋宇笑,“晚上好啊室友,吃飯了嗎你們?”隋宇隻好劃下車窗,小冷風跟讓哥的小眼神一樣刮臉,他努力強顏歡笑,“沒呢,不過我媽勒令我滾回家吃,就不送你們進去了。”臨關車窗的時候求生欲促使他補了一句,“還有你哥沒吃飯,說想你的魚香土豆絲了。”說完倉皇而逃。程讓餘光瞄了江乘一眼,心裏一半冒酸泡泡,一半冒粉紅泡泡。“我挺瀟灑一室友,現在肉眼可見地慫。”江乘過來主動伸出手,“走吧小醋缸。”“我聽你這意思挺心疼你室友啊。”程讓不高興了,“你是想直接打碎醋缸嗎?”“難道不是已經碎了嗎,空氣裏都一股陳年老醋的酸氣。”江乘收回手,“不牽我自己走了啊。”程讓撇撇嘴,眼睛瞄著路燈,一把抓住了他哥的手,像是從誰兜裏偷了件寶貝,以掩耳盜鈴之勢塞進了自己口袋。哼,臭室友破室友,煩人!打碎醋缸的廚師晚上炒了一盤酸辣魚香土豆絲。江乘吃了一口差點倒牙,不過廚師在一邊殷切地望著,他沒好意思打擊他,咬牙全吃了。“好吃嗎哥?”“嗯,好吃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