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老狐狸,是把本王當傻子看啊!”


    裴珩揮退送茶進來的宮女,端起杯碗拔兩下茶沫,又重重放回茶幾上。


    “漂亮話說得不少,問起曆年稅收卻沒個準話,這不是把本王當傻子是什麽?”


    黎靈讓春曉帶奧丁爾萊先去後麵玩,想了想坐到裴珩旁邊。


    “水至清則無魚,這些人雖然可恨,暫時卻也離不了他們。”


    “王爺還是先消消氣,為這種人生氣不值得。”


    裴珩轉頭瞪她。


    “這是本王的封地,本王有官員任免權,怎麽就非他們不可了。”


    黎靈知道他是被氣糊塗了,含笑提醒道?“強龍不壓地頭蛇。您剛來遼東,他們卻在此地經營多年,關係網盤根錯節。”


    “您是可以免了他們的官,把他們趕回京城去,甚至直接把他們下大獄,之後呢?您能把他們背後的關係網連根拔起嗎?”


    “拔起這些關係網,又要帶出多少泥土?”


    裴珩知道黎靈說的是對的,卻還是氣難平。


    “難道我就這樣被他們戲弄?”


    黎靈端起茶碗遞到他手上,“您隻是一時被他們氣糊塗了,等您冷靜下來,一百種手段調理他們,急什麽啊。”


    裴珩接過茶碗捧在手裏,掌心的溫熱像黎靈的話,慢慢暖熱他的心底。


    忽然長長吐出一口氣。


    “五兒,你說我真的能成功嗎?”


    “當然。”


    黎靈沒有半點遲疑,點頭說道。


    語氣要多堅定有多堅定。


    說完其實心裏也有點不確定了。


    夢境之中,裴珩的確在五年後,不,準確的說是四年半以後成為了太子。


    但是夢境之中發生的情況,和現在有很大不同。


    比如他和奚洛兒之間的關係。


    在夢境之中,奚洛兒不管是真是假,一直表現的很愛裴珩。


    可是現在幾乎已經和裴珩撕破臉。


    也許從自己出現在這個世界開始,很多事就已經偏離了原本的軌道。


    那麽裴珩還會像夢境之中一樣,成為太子,將來繼承大統嗎?


    不知道是不是黎靈的開導起了作用,裴珩之後麵對眾官員顯得平和從容很多。


    也不再催著他們交出曆年的稅收賬目。


    反而將自己的私房錢取出一半充盈公賬,說好明年開春就先修一修知府大堂。


    眾官員都放下心來。


    覺得裴珩隻是個不受寵的皇子,被打發到封地來,無異於流放。


    又怎麽敢挑戰他們這些地頭蛇?


    不過該有的防範措施還是要有的,萬一裴珩哪天突然翻臉,雖然不會對他們造成什麽實質性的影響,終歸是麻煩。


    防範措施最直接有效的便是送美人。


    美人好啊,既能纏著裴珩讓他無心政務,又能吹枕頭風替他們遮掩,最不濟,也能打聽消息,裴珩真有什麽動作,也能提前給他們通風報信,讓他們早做準備。


    隻要有錢,哪裏都不缺美人。


    環肥燕瘦,清純嫵媚,各類美人一個一個被送進王宮。


    裴珩來者不拒,人送來便照單全收。


    收下之後也沒閑著不用,夜夜笙歌,處處留情。


    隻是有一條,玩樂可以,親昵調情也沒問題,隻是不肯招任何一個侍寢。


    美人們半是含怨半是試探地問他。


    “王爺是嫌棄妾粗鄙,不堪侍奉枕席嗎?”


    裴珩滿臉的惋惜和遺憾,摸著美人如玉的小手。


    愁眉慨歎,“非也,美人如玉,本王喜愛還來不及。隻是……後宮中有隻母老虎,拈酸吃醋不肯讓本王與美人們親近。”


    美人們起初還以為他說的母老虎是奚洛兒,著實討好了一番。


    後來發現奚洛兒隻是個擺設,十天半個月連裴珩的麵都見不著,還不如她們這些人。


    倒是一個叫奚五兒的侍妾十分得裴珩寵愛。


    每晚必去她宮裏休息,還特意養了個小童陪她解悶。


    於是美人們又轉移目標開始討好黎靈。


    每天一大早就來她宮裏報到,今天這個送首飾,明天那個送親手做的糕點,後天那個又送江南新運過來的衣服料子。


    黎靈被她們吵得煩不勝煩,晚飯時打量裴珩臉色,似乎心情挺好,便和他商量。


    “我隻是個小小侍妾,每天被這麽多美人討好,心裏不安呐。要不您和她們說說,別再往我這來了?”


    裴珩冷眼盯她一眼。


    “吃我的穿我的,替我分擔這麽點小事都不願意,要你有什麽用。”


    一句話把黎靈堵得沒話說。


    喝了兩口湯,又緩下語氣。


    “有些事年後就能見分曉,你且忍耐幾天。”


    黎靈知道裴珩不會忍那些官員太久,對此倒沒什麽想法。


    而是好奇另外一件事。


    “王爺,年後,這些美人要如何處置。”


    裴珩語氣淡漠的說道:“充作官枝,還能如何?”


    黎靈都忍不住同情那些美人了。


    長的美不是她們的錯,卻因為美貌不得不成為別人手中的棋子。


    之後更是要忍受一雙玉臂千人枕,半點朱唇萬人嚐的悲慘生活。


    可是又沒辦法替她們向裴珩求情。


    不管這些美人本來性情如何,在被送進王宮之前,必定受過專門的訓練。


    又過慣了錦衣玉食的生活,嫁到普通人家她們根本適應不了,說不定反而會害了婆家。


    算了,自己於這個世界不過是個過客,還是不要想太多了。


    這幾天黎靈也在發愁。


    她能清楚的感覺到裴珩對她有種不一樣的依賴。


    擔心她徹底離開這個世界以後,他會接受不了。


    還有,她不確定自己什麽時候會離開,會以怎樣的方式離開。


    如果是徹底離開也就算了,大不了就當自己投胎轉世,再不想這個世界的人和事,來個一了百了。


    萬一又是昏迷什麽的,裴珩能不能受得了不說,奧丁爾萊是留在這裏還是和她一起離開?


    如果離開之後再回來,又要如何向別人解釋?


    種種問題越想越頭疼。


    黎靈索性不想了,突然想起好一會兒沒見到奧丁爾萊了,問春曉,“小奧去哪了?’


    春曉正忙著給奧丁爾萊趕製過年穿的新衣服,聽到黎靈問,抬頭一臉茫然的朝裏屋看看。


    “剛才他說去門口堆雪人,還沒回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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