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久沒吃到我煮的東西了,以前你幾天吃不到,就會在電話裏跟我抱怨,每次都要我哄你。”穆離越說著,似乎回憶起什麽,眼神越發溫和。 聞離聽完,吃零食的速度慢下來。 顯然也想起了。 那個時候,他和穆離越還沒吵過架,感情很好。他嬌氣得很,因為穆離越愛他,寵他,他就喜歡撒嬌。 他的口味,也確實被穆離越的手藝養刁了。 穆離越去拍戲,他就覺得,吃什麽都沒味道。 打電話的時候,穆離越一問他有沒有好好吃飯,他就會說沒好好吃,好想吃穆離越做的菜之類的。 本意,其實是因為想穆離越了,想用這種方式告訴他思念,再撒撒嬌,要點親親和哄。 “自己動手很麻煩。”聞離捏著顆牛肉粒。 “不會。”穆離越偏頭溫柔地看聞離一眼,“為了你,就不是麻煩。” 身體仿佛又回到他跟穆離越剛相愛的時候,穆離越說點情話,就會控製不住顯出害羞的症狀,聞離側過臉望窗外,耳根發燙。 他努力讓語氣硬邦邦的,“那隨便你好了。” 買菜很快,聞離和穆離越沒怎麽逛,拿了就走,雖然還是被不少人認出來,但足夠快,沒造成擁堵現象。 重新上車,車子拐上一條路,聞離看著兩邊越來越熟悉的景色,張了張嘴,卻什麽都沒說出來。 算了,就去穆離越那裏吧。 更近,調料也更全。 下車的時候,聞離看見了娛記,穆離越拎著袋子,落落大方朝那娛記望過去,然後自然低頭跟聞離說話。 “沒關係,就算你留宿,也說明不了什麽。” 聞離白他一眼,“誰要留宿,想得美!” 說完,就大步往電梯走。 穆離越跟上去,兩人很快進了電梯。 娛記還想繼續跟,然而這棟樓的安全性很高,每一層住戶都配有專門的電梯卡,僅能開自己那一層。 除非爬樓梯,但樓梯入口有保安盯著。 出了電梯,聞離看著熟悉的大門,有些沉默,他曾經以為,不會再回來的,下意識抬手去輸密碼,剛輸了一個鍵,就頓住了。 穆離越站在他身後,“怎麽了?” “沒什麽。”聞離讓開,“你家,你自己輸。” “密碼沒變。”穆離越看著聞離,“這扇門一直在等你重新打開。” 聞離垂下眸,不說話,也不動。 穆離越歎一聲,無奈地用指節蹭了下他臉頰,“你啊。” 他上前,輸入密碼開門。 聞離非常認真的把自己當客人,等穆離越進去,他再進去,明明知道拖鞋在哪裏,也不動,畢竟客人不隨便動主人家東西。 穆離越還能怎麽辦,自己的寶貝,當然隻能寵著。 聞離很久沒回來了,一月份那次大吵過後,他就離開了這裏,後來又在電話分手。 八個月了。 可在這裏,時間似乎沒了意義,沙發、抱枕、角落的裝飾、腳下的地毯,甚至連遙控器放置的位置,都還一樣。 茶幾上,他用的杯子,吃得零食,都好好放著。 就好像他隻是出了一趟門,還沒過幾分鍾就又回來了。 聞離極為複雜地看了穆離越一眼。 穆離越一直在後麵注視著聞離,眼神溫柔、深情,見到聞離這一回眸,便走過去,站在他麵前。 聞離仰起臉,跟他對視。 過一會,他回過神來,又迅速拉開了距離。 穆離越勾了勾唇,沒再靠近,溫聲說:“阿離,想吃什麽、喝什麽自己拿,我去準備晚餐。” 聞離哦了一聲。 想想,又站起來,“我可以幫忙洗洗菜。” 穆離越沒拒絕,“好。” 天還沒完全黑,夕陽的餘暉從窗戶斜斜照進來,聞離站在梳理台前,攏在橘色的光裏,專注地洗菜。 水流聲嘩嘩,伴隨抽油煙機的輕嗡,盡管沒人說話,卻依舊自然的透出一股和諧與溫馨。 晚飯過後,聞離打算離開。 穆離越想留聞離過夜,卻明白聞離不會答應,他拿上車鑰匙,“我送你。” 聞離看他,穆離越說:“樓下有娛記,你叫車不方便。” 聞離本來想說,可以讓範彭彭來接他,又想起下午範彭彭說過,晚上他要回家一趟,就閉了嘴。 下樓,娛記果然還在。 上車後,聞離回頭看一眼,說:“跟上來了。” “讓他跟吧。”穆離越不在意。 聞離想想,也是,跟著就跟著,反正他又不會跟穆離越做什麽。 把聞離送到小區門口,穆離越沒跟上去,克製住自己想抱一抱聞離的衝動,說:“晚安,阿離。” “晚安。” 聞離下了車,要關門的時候,彎下腰補充,“路上小心。” 回家後,聞離很快就洗洗睡了。 第二天,他五點多就起來。 簡單洗漱一下,他拖上行李箱,戴上帽子和口罩下樓。 範彭彭已經到了,聞離開車門,看到西裝革履打扮的江施銘,怔愣了一瞬,江施銘笑一下,“很驚訝?” “一點點,沒習慣。”聞離上車。 “正常反應,你很快會習慣的。”江施銘說著,給聞離遞一份早餐,“是在你經常吃的店買的,離越說你很喜歡。” “謝謝。”聞離正好也餓了。 他吃的開開心心,見江施銘都不管他,好奇問:“你不讓我少吃點?” “我買的時候控製了量,而且你不胖,鏡頭裏還顯瘦,吃多點沒事。”江施銘推了下眼鏡,專注在打字做表格,頭也沒抬。 聞離邊吃邊看江施銘工作,心想,跟杜真完全不是一個類型的。 上午11點,他們回到影視城。 片場很安靜,正在拍宋濂和楊琳琳的對手戲,聞離找程雲消了假,就去做造型,準備下午的一場重頭戲。 江施銘跟著聞離走一圈,就找了個安靜的地方坐下,繼續做聞離下半年的發展計劃,以及篩選他手頭人脈,確定都該怎麽用。 江施銘一走,蔣新然才湊到聞離身邊。 “你的新經紀人居然是江施銘,他好年輕!穆老師好寵你。”他又羨慕又覺得甜,那張常常麵無表情的臉,難得表情很豐富。 聞離看他一眼,沒反駁。 蔣新然等啊等,沒等到聞離的反駁,眼睛瞬間變得亮晶晶,頭頂燈泡一亮,有情況! 他左右看看,確定沒人,小聲說:“你們是不是要準備官宣了呀?” “……不是。” 聞離迅速叉一塊蘋果塞進他嘴巴裏,“好了,讓我安靜看會劇本啊。” 蔣新然見聞離認真背台詞,不再打擾他,也拿出劇本。 他看一會,就出神磕起cp。 忽然,他猛地坐直,精神無比,聞離今天隻否定了官宣,沒再把“假的”掛在嘴上,那就是承認在一起了呀? 他就說!暴露了吧! 聞離下午的戲,是一場朝堂戲。 將軍百戰,卻被奸人陷害,冤死牢房;黃河水患,瘟疫四起,百姓民不聊生,大廈將傾,太子悲憫天下,不顧門下官員勸阻,一意孤行,要勸醒皇帝。 他在朝堂上,問了皇帝三宗罪。 正式拍攝前,程雲把他叫過去。 開口就說:“這場戲很重要,一開始,我會用一個長鏡頭,拍攝你從殿外走進去,這裏走路的節奏,你要掌握得好,不快不慢,堅定無悔。 另外,這一場戲,太子的心情是憤怒和悲涼的,憤自己無用、憤皇帝無為,悲是為冤死的將軍悲,為邊境揮灑血汗的將士悲,也為天下陷於水深火熱的百姓悲,同時,也為自己和皇帝悲。” “這場戲,是你的主場,太子這個人設,到這裏,是真正立起來,你讀過原著,應該知道。” “我知道。”聞離認真點頭。 他每次讀原著,到這裏,都會忍不住歎息和難過,為太子這個人物即將迎來的命運覺得悲傷。 無論站在哪個視角,太子這麽做,都太傻了。 他其實已經知道,所有的事都是有人故意展現到他麵前,掐準了他的善良和不忍,推著他去反抗皇帝。 但他還是選擇去。 他不忍,明明知道是陷阱,他也得跳。 聞離反複讀了好幾遍這段劇情,台詞背的滾瓜爛熟,防止因為忘詞打斷醞釀好的感情。 半個小時後,這場戲開拍。 江施銘聽到場記打板,就停了工作,起身走到程雲身邊,他跟程雲打個招呼,搬把凳子跟程雲一起看監視器裏的畫麵。 現場亂糟糟的情況,鏡頭下就顯得不同了。 太子一身白衣,長發全部束起,隻簡單挽成一個簪,表情堅毅,眼神決然,一步步走進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