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扒拉著車窗，呢喃道：“師父，開快點。”“好好好，前麵就是了。”司機說道。“你不說誰好，我就不背你回家了。”敬書池威脅道。賁曉擰著眉，就是不說話，要不是沒力氣，他覺得自己能把敬書池摁在車裏揍個千八百遍，不就是自己走回去嗎，當誰沒腿似的，爬也能爬回家。車緩緩地停下來，賁曉在車門上亂扣，想是要自己開門下車。“這邊鎖著呢，得從那邊下。”司機說道。賁曉不高興地坐起來，把敬書池的衣服從肩上扯下，扔在他懷裏，虛弱地說道：“讓開。”敬書池先走了出去，賁曉扶著椅子緩慢地挪著。雖然外麵冷，但吹了點冷風倒讓他多了幾分清醒，站起來的力氣倒還是有的，不至於像剛剛那樣一點力氣都沒有了。隻是走起來還是有些晃，他使勁甩了甩腦袋，知道敬書池就跟在他後麵，但就是一個眼神也不給，決不能因為生病了就被人家威脅。小區裏閑逛的人不少，賁曉不想抬頭，半眯著眼睛一直盯著地上。“小心。”敬書池突然從身後拉住他，“你差點撞到人家了。”“放開。”賁曉想甩開他的手，可敬書池就是不放。“我不讓你回答了還不行嗎？”敬書池無奈道：“這麽倔，平常沒生過病吧。”“我身體好得很，生個屁的病，就是因為你才生病的！”賁曉還是妥協了，由著敬書池扶。“因為我？因為我什麽？”“因為我討厭你。”賁曉悶聲道，“我不想說話了行不行。”“好。”他不想說，敬書池也不再說了，一路扶著他回了家。賁曉把頭抵在牆上，不耐煩地等著他開門，不耐煩地等著他開燈，最後鞋也不耐煩脫了，直往自己房間走，看到門上掛著的書簽，賁曉心裏罵了句，真醜，然後推門進去，直接倒在了床上。“鞋也不脫，衣服也不換。”敬書池把鑰匙拿在手上輕輕甩著，弄出些叮叮當當的響聲，“你就這麽睡了？”賁曉把頭捂在被子裏不說話。“我可以進來嗎？”敬書池問道。賁曉捂在被子裏，低聲道了句不行。“什麽？聽不清？行？那我進來咯。”敬書池自說自話地走了進來，坐在床邊，在賁曉的耳邊說道：“叫聲哥哥，哥哥幫你脫鞋。”賁曉眼睛有些紅了，他看向敬書池，狠戾地說道：“滾。”敬書池歎了口氣，“算了，看你可憐，還是照顧你一下好了。”作勢要去幫他把鞋脫下來。隱隱約約，賁曉感受到了他的意圖，心裏的不高興像是要溢出來，他氣鼓鼓地蹭起來，自己彎腰去脫鞋，隨便一蹬，就讓鞋歪歪扭扭地躺在地上。“賁哥啊，這麽暴躁的嗎？何必呢？”敬書池笑道，他看著賁曉鑽進被子裏，扭來扭去地不知道在做什麽，而後看到一隻骨感纖細的手腕伸了出來，隨意地將衣服扔在被子上。敬書池喉結微動，過了好一會兒才把他的衣服拿過來疊好，上麵還殘留著餘溫，散發出淡淡的洗衣粉的香味，“我去給你拿藥，咱們把藥吃了再睡覺好不好？”敬書池把衣服給他放在床頭，輕輕替他壓了壓被角。賁曉還是不說話。“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等著啊，哥哥給你拿藥。”敬書池走了出去，沒給他關燈，想來過不了多久就會再次進來。賁曉悄悄把頭伸出被子，靜靜看著床頭疊好的衣服。不知道哪裏來的脾氣，他看著那疊的整整齊齊的衣服，伸出手給它弄亂了些，這才心滿意足。哥哥個屁，真是給他臉了。正想去開空調，卻感覺到一陣熱風拂過，很暖。明明這麽周到的一個人，今天怎麽就是不肯給他發個微信，打幾個字而已，就這麽難嗎？賁曉心裏又想著這事，隻覺得敬書池就是故意的，故意想讓他心裏不快活。想著這，他沒地方發脾氣，就又去折磨床頭的衣服，門口傳來腳步聲，他心裏驚，手一抖，竟把衣服給弄到了地上。本想撿的，但敬書池好像馬上就要進來，他隻好趕緊閉了眼，把手縮回被子。敬書池看著攤在地上的衣服，輕聲笑道：“這麽不老實？”耳邊傳來放杯子的聲音，敬書池把衣服撿起來拍了拍，放到一邊。“起來量個體溫，然後吃藥。”賁曉不肯動。“快點哦。”敬書池搖了搖他，卻還是不動，隻好輕輕撥開一點被子。賁曉沒穿衣服，白皙的肩膀露出來了一點，敬書池看了一眼，又趕緊將被子壓緊。“快點，我知道你沒睡。現在不肯吃藥，晚上要是更嚴重了，我就得背著你上醫院，你想不想上醫院？”賁曉皺起了眉，心不甘情不願地睜開眼睛，“藥。”敬書池笑了笑，遞過一隻體溫計，“先量體溫。”“不想量。”賁曉覺得麻煩。“那可不行。”敬書池突然把手伸進被子，體溫計的涼意把賁曉驚了一下，“胳膊抬起來。”賁曉沒辦法，隻好把冰涼的體溫計夾好，老老實實地測體溫，“你真的煩。”“我哪裏煩了？”敬書池問道。“哪哪都煩。”賁曉嘟囔著說道：“自以為是。”“剛剛林桐給我發消息，問了你怎麽樣，順道還說顧思給他發了微信，是給你道歉的，要不要聽聽？”敬書池翻著手機說道。“不聽。”賁曉哼了一聲，“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厲害，你一個人就能搞定的事不需要我參與，結果怎麽樣也不需要告訴我？”自從生病了，這是他說得最長的一句話，任誰都能聽出他在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