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江洺終於恢複了意識,他感覺自己的頭很沉,身子也很沉,就像灌滿了鉛一樣。


    最為沉重的是那兩片薄薄的眼皮,他用力嚐試了好幾次,也沒能撐開。


    這就像他曾經做夢的時候一樣,明明知道自己在做夢,可是無論怎麽努力,卻始終無法睜開眼睛。


    幾分鍾之後。


    他的眼皮終於被緩緩撐開。


    霎時間,一縷金色的光芒立即印入他的眼簾。


    他原本以為是天氣放晴,陽光從天空中灑了下來,可是等他完全睜開眼睛之後,才發現,頭頂的天空仍然陰沉沉的。


    原來是一旁那隻金鐲散發出的金色光芒,正好落入他的視線。


    金鐲還戴在那個家夥的手臂上。


    此時此刻,那個家夥戴著金鐲的一圈手臂,已經變成了烏黑的焦炭。


    至於那個家夥本身,渾身幹癟,膚色慘白,麵目猙獰,再加上,他還瞪著死不瞑目的雙眼,仰麵躺在血液與泥水混合的泥濘地麵,看上去異常瘮人,尤其是在這種本就陰森的地方,更是讓人頭皮發麻。


    江洺隻是淡淡地看了那家夥一眼,隨後便直接上手。


    他先從那家夥的手臂上取下那隻已經嵌入那家夥血肉裏的金鐲,然後開始在那家夥身上上下其手,一陣摸索。


    畢竟不管怎麽說,這家夥都是一位元武境第六重上品巔峰的修煉強者,身上肯定有不少好東西。


    可是他在這家夥的身上仔細摸索了幾遍之後,卻一臉失望。


    因為這家夥身上除了一枚青黑色的玉墜之外,什麽也沒有。


    “嗯?”


    不過就在他準備將這枚成色並不怎麽樣的玉墜隨手丟棄的時候,原本失望的目光,卻驟然一亮。


    他沒想到,這枚看似不起眼的玉墜表麵,竟然還有禁製靈力。


    他親手繪製過不少符籙,對於類似於符文的禁製靈力比一般的修煉者要敏感得多。


    不過他拿著這枚玉墜反複端詳了好幾遍之後,卻仍然沒有看這枚玉墜有什麽特別之處。


    “看來想要弄清這玉墜的秘密,首先得抹除玉墜表麵的靈力禁製才行。”他喃喃自語時,將玉墜攥在左手掌心,然後握緊,運轉陰陽訣。


    按理來說,以他的境界,根本不太可能破開一位元武境第六重上品巔峰的修煉者設下的禁製。


    可是他的陰陽訣能夠煉化這家夥身上的陰冷之氣和體內的真氣,自然也能煉化這枚玉墜表麵的靈力禁製,隻是需要一點時間罷了。


    畢竟這種靈力禁製終究是那家夥利用自身的真氣設下的。


    然而他的陰陽訣剛一運轉起來,就直接瞪大了眼睛,表情又喜又驚。


    因為他感覺到,自己體內的真氣突然劇烈湧動起來。


    他喜的是,這種劇烈的湧動,意味著他又要突破了,而驚的是,這一次他體內真氣的湧動程度,遠比他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劇烈,這種前所未有的劇烈程度,甚至讓他有一種無法掌控的擔憂。


    他絲毫不敢大意,趕緊收起手中的玉墜,盤腿坐下。


    嘭!


    他剛一坐下,體內就傳出一陣沉悶的輕響。


    這意味著他已經突破,從元武境第二境上品,邁進了元武境第三重初品。


    然而這時候,他體內的真氣非但沒有停止湧動,反而這種湧動的程度,越發劇烈。


    “難道...難道還能突破?”


    想到他煉化吸收的是一位元武境第六重上品巔峰的修煉強者的陰寒之氣和真氣,他原本就明亮的目光,頓時炙熱了起來。


    意識到這一點,他的心跳驟然加速,就連呼吸都不禁粗重起來。


    很顯然,他有些難以抑製這種激動情緒。


    然而還沒激動多久,下一刻,他的臉色便驟然劇變。


    一股異常恐怖的寒意突然憑空而起,瞬間席卷他的身體內外。


    他的體內,血液瞬間凝固,五髒六腑也一下子停止了運轉,就連元脈中的真氣,也差點被凍住。


    他的體外,整個身體表麵,順便被一層薄薄的冰霜覆蓋,渾身僵硬,絲毫無法動彈。


    然而這種時候,他的意識卻很清醒,比任何時候都要清醒。


    換句話說,這個時候他能夠很清晰的感受到,那種比刺骨之冷還要痛苦無數倍的痛苦。


    隻是感受到這種難以想象的痛苦的時候,他卻無法發出痛苦的嘶吼,甚至連痛苦的表情都無法顯露出來。


    因為他的舌頭,他的聲帶,他的麵部,都被凍住了。


    到了這一刻,他才終於明白修煉陰陽訣的可怕之處。


    就在他以為,這種冰凍的痛苦需要持續多久的時候,下一刻,這種冰凍之感竟然憑空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無比劇烈的灼燒之痛。


    這種灼燒之痛,就像將他整個身體放在熊熊烈火中炙烤一般。


    更為可怕的是,炙烤的還不是他身體的表麵,就連身體內部的五髒六腑、骨頭、經脈等,也在承受這種炙烤之痛。


    在這種無比劇烈灼燒之痛下,他同樣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不過相比於劇烈的冰凍之痛,這種無比劇烈的灼燒之痛可以在他赤紅的臉龐上清晰的顯露出來。


    無論是無比劇烈的冰凍之痛,還是無比劇烈的灼燒之痛,已然可以媲美一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那種腦袋疼痛欲裂的痛苦。


    隻是那個時候,他痛的隻是腦袋一處而已,而眼下,他痛的是全身每一個部位,包括他的腦袋。


    不多時,這種灼燒之痛又突然消失,重新換上了無比劇烈的冰凍之痛。


    緊接著,又是無比劇烈的灼燒之痛...


    僅僅一刻鍾不到,這種冰凍於灼燒之痛,反複切換數十下,直接將江洺的精神折磨到了崩潰的邊緣。


    若是可以,在這段時間,他已然不知自殺了多少次了。


    可是無論是無比劇烈的冰凍之痛,還是無比劇烈的灼燒之痛,正在進行的時候,江洺連想要自殺都辦不到。


    所以,當這種折磨停下來的時候,與其說江洺終於熬下來了,還不如講,他是被迫終於熬下來的。


    這種折磨停下之後,江洺還沒有從瀕臨奔潰的狀態恢複過來,他的體內,接連傳出兩聲輕微的悶響。


    嘭!嘭!


    這便意味著,在短短一刻鍾不到,他又接連破了兩個境界。


    換句話說,他現在已經是一位元武境第三重上品的修煉者了。


    不僅如此,他體內剩餘的真氣,直接將他剛剛突破的第三境上品,直接推到了巔峰狀態,也就是說,現在的他,隻差一步就邁入多少低武修煉者夢寐以求的中武階層了。


    這也算是給他經曆了這場非人折磨之後的一點安慰,要不然,他都得考慮,這可怕的陰陽訣他還要不要繼續修煉下去了。


    接連突破三個境,他雖然隻用了不到一刻鍾的時間,但是調整身體的狀態,他卻用了整整一天一夜。


    直到第二天晌午,他才長呼一口濁氣,睜開眼睛,站起身來。


    他運轉陰陽訣,緩緩握緊雙拳,感受著體內雄渾的真氣,麻木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滿意的微笑。


    他暗自感覺,以他現在的實力,再加上自己的一些特殊手段,隻要不遇上元武境第五重的中武修煉者,應該都能應付得過來。


    甚至,就算再次遇到他身旁這種不男不女的家夥,他也不至於連一點逃命的機會都沒有。


    看到身旁那家夥,他立馬想起了兜裏的那枚玉墜。


    他掏出玉墜,置於左手掌心,然後深吸一口氣,將陰陽訣運轉到了極致。


    下一刻,肉眼可見,玉墜表麵的靈力禁製逐漸瓦解,化作一縷縷如絲般的純淨真氣,沒入江洺的左手手掌之中。


    或許是因為他的修為一下子提升了三個境界,或許是這枚玉墜表麵的靈力禁製並不多,十分鍾不到,玉墜表麵的靈力禁製就被他完全抹除了。


    抹除了這枚玉墜表麵的靈力禁製之後,這塊原本通體青黑色,一點也不起眼的玉墜,已然變成了通體碧綠的翡翠,從成色看,甚至比翡翠中的上上之品老坑翡翠還要好。


    這塊玉墜觸感極為細膩,小兒巴掌大小的玉麵,竟然鐫刻著春、夏、秋、冬,四副山水之畫麵。


    而且,畫麵上的花草、蟲鳥,簡直栩栩如生,將鐫刻者的鬼斧神工之技展現得淋漓盡致。


    當然,對於他來說,最為重要的是,這個精美的玉墜竟然還是一個儲物寶貝。


    據他所知,在大夏國境內,這種可以用於儲物寶貝極為罕見,就連一些高階修煉者,甚至宗師級別的修煉強者都沒有。


    倒不是說這種寶物的價值有多大,隻是實在太稀缺了。


    江洺沒有想到,身處隗陰穀的這家夥,竟然能夠擁有這樣的寶物。


    神念感應其中,卻見這枚玉墜的空間很小,隻有兩尺見方,也就相當於一個小型的收納箱大小。


    儲物空間內塞得滿滿當當,基本上都是一些靈石,以及一些用於陰修的草藥、靈藥、丹藥之類的東西。


    這些純陰屬性的東西,對於他正好有用。


    除了這些之外,空間的一個角落,還有一個特意單獨放置的木盒。


    江洺取出木盒,打開之後,裏麵是一個精致的玉瓶和一款有些殘破的卷軸。


    卷軸上記載的是一種名為“九陰玄煞功”的修煉秘法,共有四重,應該就是那家夥口中的煉血之法。


    名字看起來有些唬人,可是江洺看了一眼之後,卻不禁搖頭。


    他將卷軸拿在右手,運轉陰陽訣,隨著嗤的一聲,這卷本就殘破的卷軸直接燃燒了起來,不多久,就徹底化為灰燼。


    這種陰毒的修煉秘法,流露出去,隻會害死更多的人。


    他打開那個精致的玉瓶的時候,眼睛卻驟然亮了起來。


    玉瓶中裝著幾滴墨黑色的液體,這種液體的氣息他很熟悉。


    就是那種差點要了穆如雲桀性命的陰寒之毒。


    要知道,穆如雲桀可是宗師級別的強者,都扛不住這種陰寒之毒,更不用說尋常的修煉者了。


    也就是說,隻要他能夠熟練掌握這種陰寒之毒的使用之法,就算遇到宗師級別的強者,也有不是毫無機會。


    隻可惜,這種陰寒之毒僅有幾滴而已。


    也正是因為如此,那位不男不女的家夥,在麵對他的時候,即便出現那樣的情況,也舍不得使用。


    不過對於他,即便當時那個家夥動用這種陰寒之毒,也奈何不了他。


    畢竟,他所修煉的陰陽決,實在太過逆天了。


    他將玉瓶重新放回玉墜的空間之中,然後收起玉墜,最後看了一眼一旁的那家夥,準備離開。


    不過離開之前,為了以防萬一,他還是將那已經死的不能再死的家夥的頭顱砍了下來,一腳踩得稀碎。


    畢竟,據他所知,這種修煉陰邪之術的修煉者,“死而複生”也並非完全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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