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宣元年,五月二十七號,也就是泰康帝正式登基後的第三天子時,張廢後和廢太子突然一起自縊身亡,跟著他們一塊自縊的,還有好幾個宮女太監。


    宮女包括張廢後皆身穿大紅嫁衣。


    廢太子和太監則身穿血衣。


    白聖因為正在給明宣帝和她兒子泰康帝兩人夢境相會,牽線搭橋,所以沒怎麽關注那邊。等她發現的時候,張廢後以及廢太子的陰魂,已經一個身穿紅嫁衣,一個身穿血衣,出現在了乾清宮後殿,並且還憤怒的開始攻擊起白聖。


    身上確實有些怨氣,陰氣也重。


    肯定比明宣帝厲害!


    但與白聖相比,即便隻是與她的一縷精神力相比,他們依舊是弱的可憐。


    一個基本沒有靈氣的世界,即便怨氣再重,也很難變得有多厲害,甚至於他們母子兩個之所以能形成陰魂,而不是死後魂魄直接入輪回,或直接消散。


    估計還與他們的身份。


    以及他們身上存在不少氣運有關。


    因為白聖在發現他們的瞬間,便用精神力檢查了一下他們先前所處的那個宮殿,結果隻看到了他們兩個的陰魂。


    跟他們一起自縊的那些太監宮女。


    隻能在他們屍體附近察覺到十分微弱的靈魂波動,連在精神力眼中都無法成型,相當的虛無縹緲,如煙氣一般。


    估計不到三天,就會徹底消散!


    在這樣的世界裏,身份地位高些的人,死後陰魂都能比普通人更加容易成型,同時存在的時間,也要多上不少。


    明宣帝正常病死,陰魂卻還能留存這麽久,大概率也與他的身份有關係。


    即便隻做了不到一年皇帝。


    終究也是有所神異的。


    至於張廢後和廢太子為什麽要這麽幹,白聖她不用問,也不用搜魂都能猜到。他們大概率是覺得,活著根本不可能是自己的對手,所以才選了他們認知當中,最有可能成為恐怖怨魂厲鬼的方法自縊。一個穿嫁衣,一個穿血衣,還特地選了半夜子時,也就是十二點鍾。


    要說沒點複仇想法,可能嗎?


    可惜,他們是真打錯了主意!


    即便他們兩個滿懷憤怒的朝白聖攻擊而來,也在白聖的隨手一擊之下,瞬間失去反抗能力,並且被圈禁了起來。


    猶如孫猴子遇到如來佛那般。


    被白聖直接握在了手心。


    然後當然就是搜魂,雖然白聖大概能猜到他們為什麽這麽做,但是具體的詳情,以及有沒有其他幕後黑手之類。


    還是需要通過搜魂了解的。


    畢竟他們倆都重傷垂死,別說自己自縊了,就連換衣服都很難辦到,所以並不能完全排除非自願的可能,就他們的身體狀況,即便有人強行幫他們換衣服,幫他們自縊,也是輕而易舉之事。


    幸好他們剛死,同時怨氣也沒濃重到破壞他們的靈智,所以他們的記憶保存還算完整,搜魂自然也是相當順利。


    他們所作所為,並非自願。


    至少並不完全自願。


    但也算罪有應得,以及被真正意義上的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原身是被殉葬,他們是被自縊,被文官集團自縊。


    以楊首輔為首的文官集團那邊,本來是指望漢王攻入皇宮之後,殺了張廢後和廢太子,然後再滅了湘貴妃,成功達成他們的目的,他們再與勳貴聯手。


    控製住漢王,或者說滅了漢王。


    但漢王連乾清宮都沒打到,就被包餃子團滅了,楊首輔的目的無一達成。


    為了避免新帝成為湘貴妃的傀儡。


    而不能成為他們的聖天子。


    文官集團隻能繼續努力。


    第一步操作就是,讓張廢後以及廢太子兩人自縊,還得是以民間傳說當中怨氣最重的形式和時間自縊,如果湘貴妃真的是因死後怨氣太重,化做陰魂,


    當廢後和廢太子兩人一死。


    她的怨氣怎麽著都得消散一些。


    然後張廢後和廢太子兩人死的時候又身穿紅嫁衣和血衣,以及被他們自縊於半夜子時,理論上來講,怎麽也應該化作比湘貴妃更加恐怖的陰魂厲鬼吧。


    所以這麽一番操作結束後,如果湘貴妃真是陰魂肯定會死,不死沒天理。


    又或者湘貴妃根本就不是陰魂。


    一旦湘貴妃沒死,他們將會直接默認湘貴妃還活著,所有一切隻是裝神弄鬼,到時候,自然得設法更改原計劃。


    按對付活人的方式,對付湘貴妃。


    至於具體有什麽計劃,以及又怎麽對付白聖,張廢後和廢太子的記憶裏並沒有相關信息。就連先前那些信息,也是文官集團生怕張廢後和廢太子被自縊死後,找錯了複仇對象,再找吊死他們的人。特地派人附在他們耳邊告訴他們的,確保他們母子尋找最恨的人複仇。


    雖然搜魂獲得的信息不全。


    但至少讓白聖明白,最近一直在搞事的幕後凶手究竟是誰了,文官集團是白聖壓根沒想到的對手。在先太子沒被廢的情況下,文官集團反對是理所當然的事,畢竟以前很多官員都是太子黨。


    可先太子都已經徹底廢了。


    新皇泰康帝又沒有任何勢力,隻要他們及時投靠,根本不用擔心被清算。


    所以他們是沒理由搞事的。


    白聖也沒怎麽關注他們,主要精力都放在了,張皇後和先太子,以及宗室部分王爺身上,他們才是最大的威脅。


    結果沒想到文官集團那邊竟然直接把她腦補成了幕後大反派,還是妄圖將新帝掌控在手心裏,充當傀儡的妖後。


    “難怪先前漢王造反打出來的旗幟那麽奇怪,還罵我妖後,原來根子在文官集團那邊,不是,他們有病吧,一天到晚腦補那麽多,有這功夫也不多想想為國為民,為老百姓辦點事情啥的。”


    白聖是真的邊翻白眼邊吐槽。


    本來她都覺得事情應該已經基本搞定,反對者差不多也都清除了,沒想到文官集團這群東西突然橫空出世,真不知道他們還會折騰些什麽,簡直神煩!


    罵歸罵,但如果真讓那些文官集團懷疑她沒死,並且在皇宮裏掌控諾大勢力,還不知他們會怎麽努力滲透皇宮。


    然後設法對付她,害死她。


    即便是為了兒子泰康帝考慮,目前最好的抉擇,也是讓那些文官集團的官員,以為她這個湘貴妃陰魂徹底死了。


    最好是跟張廢後他們同歸於盡。


    這樣應該能省去不少麻煩。


    所以思慮一番後,白聖很快就用勁一捏,送手掌心裏的張廢後和廢太子陰魂回歸天地,然後徑直闖入她兒子,泰康帝的夢境中,打斷他們父子的教學。


    並將剛剛發生的事跟他們說了遍:


    “雖然我恨不得給文官集團為首的那些個老東西,一人十幾個巴掌,扇得他們不知道東南西北,甚至直接送他們見他們老祖宗去,但實在太費事了。而且你剛剛登基,邊境那些個異族們又有些蠢蠢欲動,目前還是維穩最為要緊。


    所以我決定暫且離開皇宮。


    正好做些我想做的事情。


    你不要明說,可以間接的通過一些操作,讓楊首輔他們覺得我已經死了。


    是跟張廢後他們同歸於盡了。


    我想你應該能辦到!”


    “等等,可你要是離開了的話,朕以後晚上怎麽入夢教他,還有朕能感覺到朕的陰魂在不斷變虛弱,是你給了朕一些幫助,才讓我的陰魂又凝實了些。


    能夠多存在一段時間。


    你一走,朕怎麽辦?”


    泰康帝還沒反應過來,他親爹,明宣帝就急了,並趕忙說出自己的擔憂。


    兩件事對他而言都挺重要。


    實在由不得他不操心。


    “放心,回頭我給你們兩個人的靈魂加上個契約,到時候你們晚上就能自動見麵了,還有,我會給我兒留一份養神的藥膳,我兒,你記得每天都喝點。


    然後晚上讓你爹吸兩口神魂之氣。


    能幫助他維係自己的神魂。


    不至於逐漸消散,重入輪回之類。


    當然了,要是以後你哪天不想見他了,或者他沒用了,你就斬斷契約,這樣用不了多久他就自動魂飛魄散了。”


    說著的同時,白聖已經將滋養神魂的藥膳秘方直接彈進了泰康帝的靈魂。


    並轉頭又威脅起了明宣帝:


    “你給我老實點,每天隻能吸收兩縷神魂之力,吸多了,傷到我兒神魂。


    你看我回來弄不弄死你。


    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好了,大概情況我就暫且先交代到這了,你們兩好自為之,注意安全。


    我在床頭放了幾炷香和一塊玉佩。


    要是有什麽事,但又不是特別著急就點香聯係我,要是遇到了生命危險便將玉佩摔了,能暫時護住你一段時間。


    到時我會及時趕回來救你。”


    最後又交代了兩句,給他們父子倆的神魂間加上溝通契約,白聖就撤出自己兒子的靈台識海,然後又按先前所說留了幾根通神香,以及一塊護身玉符。


    便離開皇宮,出門遊曆去了。


    而白聖一走,明宣帝就吐槽起來:


    “你母後也太狠了,照這麽說,以後我的性命豈不全都拿捏在你手上,想讓我活我就能活,不想讓我活,隻要斬斷聯係,用不了幾天,我就餓死了?”


    “父皇,兒臣不是那種人。


    隻要父皇不願離開,兒臣必不會斷了與父皇的聯係,也不會斷了每天兩縷神魂之力供奉,以保父皇神魂安康。”


    泰康帝肯定不可能指責白聖,所以隻能做出保證,好寬慰下明宣帝的心。


    明宣帝又哪敢真信,無奈歎了口氣後也不再糾結,轉而繼續今日的帝王心術教學。雖然有一瞬間,他有起過將自己兒子往愚孝方向教導,以確保自己陰魂無礙,但最終還是覺得,自己兒子成為一個合格有能力的皇帝,更加重要。


    所以依舊還是在按原計劃教導。


    其他的,看命吧。


    ……


    白聖所謂的離開,其實就是收回那縷精神力,然後真身走出隨身位麵,放出肉眼不可見的幾十萬納米機器人,並取出一個個人飛行器,開啟隱身功能。


    開始到處逛逛。


    收集情報,順帶著行俠仗義。


    幾十萬納米機器人的主要作用就是前往全國各地收集情報,最終將信息匯總起來,應該會對她那個兒子有幫助。


    既然當了皇帝,就得讓他好好當。


    不能搞得一塌糊塗!


    有明宣帝在,白聖相信,她這兒子怎麽著都不至於成為一個昏君,及格檔次肯定能達到,一個及格的皇帝加上十分完美周全的全國情報係統,千古一帝有點懸,但搞個盛世出來絕對沒問題。


    這就是白聖準備替他做的事。


    另外她還打算借此機會,借著收集全國情報信息的機會,了解一下殉葬情況,盡可能禁絕殉葬,阻止繼續發生。


    幾十萬納米機器人,是二十八號淩晨散播出去的,全國基礎信息的收集是在六月一號上午完成的,有關殉葬信息的整理總結,則是六月一號下午搞定。


    白聖則是在看到總結報告後半個小時,憤怒到腦殼疼,恨不得大殺四方。


    這麽說吧,殉葬的重點,或者說殉葬的總人數,整個皇族所占比例其實並不多,畢竟目前皇族的王爺,郡王之類總共不到一百個,一般殉葬人數也就三到五個,有的如果臨死前明確表示不用殉葬,殉葬人數為零的情況也是有的。


    開國至今近百年。


    整個皇族的總殉葬人數不到五百。


    當然了,聽起來是很多,但相比較於另一個數字,這個數字是真的不值一提,那就是近一百年來,過萬的烈女。


    丈夫死後,追隨而去的為烈女。


    說起來好聽,叫做烈女,甚至能夠得到誇讚,如果家族有些地位,他們還可以借此,向朝廷請個烈女牌坊下來。


    但這,又怎麽不能算殉葬?


    自本朝開國之初,不斷給予一些烈女貞婦,烈女牌坊和貞節牌坊之後,原本很多完全能夠改嫁的女子,便因為這些個虛名,隻能要麽殉節,要麽被殉節而亡,或者從此一人獨居,堅持守節。


    隨亡夫一起殉節的叫烈女。


    為亡夫守節,不二嫁,也不與男人接觸的,正常死亡後則被稱之為貞婦。


    兩者都極為摧殘女性……


    自開國到如今,記錄在冊的烈女就已經過萬了,沒記錄在冊的又有多少?


    且整體數字整一直在不斷上漲。


    過去八十年的烈女總人數,都沒有最近二十年的烈女總人數多,人數上漲與朝廷賜予的烈女牌坊,絕對有著直接關係,這其實就是在間接的鼓勵殉節。


    最可怕的是,泰康帝雖然下旨禁止了殉葬,但殉節從來沒被人當成殉葬。


    得到解脫的隻是皇族妃嬪們。


    還有無數女子在殉節之海沉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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