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天師話音剛落沒一會兒,便聽到外麵傳來數聲尖叫,然後他以及他三個師弟,全都不由臉色大變,因為這尖叫聲中明顯有張皇後和幾個高僧的聲音。


    張皇後的聲音可能還有些陌生。


    但那幾個高僧與他們都算是死對頭了,俗話說得好,最了解你的人不是朋友,而是死對頭,彼此不要太過熟悉。


    聲音更是熟到聽見便惡心的程度。


    “看來事情不好辦啊!”


    “天師,那我們怎麽辦,要不要過去看看?此事恐怕相當棘手,雖然與那四個禿驢不對付,但他們無疑還是有些手段的,如果他們失敗的太過於徹底。


    我們恐怕也無能為力啊……”


    兩個真人此時忙擔心看向張天師。


    等著他拿主意。


    “先不要動,就當沒有聽到外麵的聲音,老老實實的在這呆著,沒有人傳喚,我們權當沒聽見,如果有人傳喚你們也不要說話,看我眼色見機行事。”


    張天師此時相當清楚,這事恐怕麻煩了,現在情況已經不是他們道門能不能力壓佛門,從此事當中獲取好處了。


    而是能不能全身而退,不被怪罪。


    說完,他就趕忙從袖口掏出一個紫檀小木盒,打開木盒,取出三枚以金箔蜜蠟密封保存的丹藥,遞給三位真人:


    “這是能吐血昏厥的毒丹,如果待會發現情況不對,我朝你們使眼色,你們要立刻做法,然後在做法過程當中偷偷吃下這枚毒丹,裝作不是那個湘貴妃陰魂的對手,吐血昏厥過去明白嗎?”


    相比較於被發現不會法術,隻會裝神弄鬼。法術或者說修為不夠,不是湘貴妃陰魂的對手,無疑還要稍微好些。


    因為這最多隻能算功夫不到家。


    而不是純粹的欺騙。


    張天師的意思很明確,那就是如果陰魂真的存在,寧可承認技不如人,也絕不能讓人知道他這道門天師,連帶著道門三位真人,竟然絲毫法術都不會。


    他這話一出,在場另外三位真人瞬間明白,並立刻接過丹藥,開始等待。


    與此同時,後殿則是一片狼藉。


    張天師等人剛離開沒多久,在場那四個高僧便兵分兩路,兩個前往湘貴妃屍體停放處,超度湘貴妃,還有兩個則是留在後殿當中,替張皇後驅邪祈福。


    雖然白聖能當做沒看見,畢竟那倆高僧,對她根本不可能造成任何傷害。


    但她正愁事情鬧得不夠大呢。


    又豈會就此放任。


    所以那兩個高僧剛念了兩句經,張皇後的靈魂就再次被白聖拉進了無限循環夢境中,同時她的身體也再次被白聖控製住,突然爆發,撕咬起兩個高僧。


    高僧不是武僧,是文僧。


    雖說不至於太虛弱,但顯然也不會太強,而張皇後雖然僅僅隻是一個女流之輩,但在白聖的控製下,她能爆發的特別厲害,猶如激活小宇宙般的厲害。


    潛意識與自身潛能得以全麵釋放。


    所以那兩個高僧,很快便麵露驚恐的被張皇後撲倒,真真是衣服來擋撕衣服,胳膊來擋直接撕肉。一時間後殿內是既混亂又血腥,混亂的是兩個高僧的僧袍已經徹底報廢,隻勉強保住了兜襠布。血腥的是,他們身上血肉也已經少了不少,頗有點佛祖割肉喂鷹的感覺。


    妥妥的善哉啊善哉!!!


    太子沒敢親自上手阻止,隻趕緊命令先前守在外麵的太監宮女上前,麵對宮女白聖還稍微客氣些,沒讓她們一無所有,好歹留了些體麵,太監就無所謂了,但凡想製住張皇後的無一好下場。


    沒要他們的命已是白聖心慈手軟。


    後來白聖覺得,不能就這麽白白放過太子,讓他得以全身而退,一丁點傷都沒受。所以很快便再次調動張皇後的潛能,朝著太子飛撲而去,沒一會便將太子身上的衣服撕得七七八八,同時還從他身上撕下幾塊肉來。這時因為張皇後身體已經到極限,所以白聖隻能遺憾的停止繼續控製,並將她靈魂放出來。


    沉睡恢複,等待下一次發瘋。


    但真別說,發完這麽一次瘋,白聖心情可謂相當愉悅,內心多年積攢下來的一些負麵情緒,都因此發泄了出去。


    有點類似去發泄屋打砸的感覺!


    果然適當發瘋,有利身心健康。


    而白聖操縱張皇後的身體發完瘋之後的結果就是,後殿地上到處都是衣衫不整,血跡斑斑,痛苦哀嚎著的人,太子也不例外。衣衫最整齊的,反倒是先前突然失控發瘋的張皇後,此時的她剛剛清醒過來,對發生的一切茫然不知。


    同時隻覺得渾身痛苦不已。


    整個人有種虛脫之感,無法動彈。


    這很正常,突然潛能爆發,短短幾秒衝出上百米,救下自己孩子的母親事後也會虛脫,而白聖操縱張皇後的身體發了那麽久瘋,此時不虛脫才奇怪呢!


    至此,太子是真怕了!


    那兩個淒慘的高僧也真相信,張皇後確實遇到了能附身,同時能力極為恐怖的湘貴妃陰魂,他們三觀都重塑了。


    現在已經被嚇得有些阿巴阿巴。


    精神不太正常了!


    接下來當然就是太醫再次入場,給所有傷者包紮,以及太子憤怒的斥責那兩個高僧是廢物,並且派人去將前往湘貴妃屍體停放處超度的兩個高僧叫來。


    想問問他們那邊是個什麽情況。


    他們又如何說?


    除此之外就是,太子他還又趕忙派人去側殿,將張天師等人也請了過來。


    等人都到齊了。


    太子才心情頗為複雜且無奈說道:


    “現在的情況,你們應該都相當清楚了,我可以明確告訴你們,這已經是我母後第二次失控了。第一次失控是不到一個時辰之前,當時她隻是折騰折騰自己,並沒有傷害別人,最後咬破手指寫了份血書。剛剛,我母後她第二次失控,造成的破壞你們應該都肉眼可見。


    這兩位驅邪的高僧毫無反抗能力。


    或者說他們的驅邪經文一點用處都沒有,甚至可能還起到了反作用,刺激到了湘貴妃陰魂,並使其再一次爆發。


    另外兩個剛剛去超度的,顯然也是毫無作用,根本無法阻止湘貴妃陰魂。


    所以,張天師,你們呢?


    你們有沒有什麽辦法解決此事,魂飛魄散也好,即便做的再過分些,都無妨,朕能理解,相信百官也能理解。”


    太子的意思相當明確,那就是,即便手段齷齪了些,不怎麽上得了台麵或者有可能被人說惡毒之類,都無妨,隻要能解夠決問題就行,他都可以接受。


    言外之意無疑就是,即便是潑狗血呀,挫骨揚灰之類,都可以大膽的提!


    但是吧,他這麽說,卻並不意味著張天師他們真敢這麽提,特別是看到在場眾人的淒慘模樣之後就更是如此了。


    根據祖輩記載,張天師也不是沒見過瘋子,甚至還很清楚,有些瘋子發起瘋來,確實力量遠超旁人,甚至於堪比不要命的那種。因為沒有理智,自然跟不要命沒什麽區別。但再怎麽瘋,無疑都是些普通凡人,力量終究是有限的。


    像張皇後這樣的女流之輩,發瘋後造成這麽大破壞,他真的見所未見,聞所未聞,嚴重懷疑她可能並不是發瘋。


    而是真的有陰魂作祟。


    不然根本無法解釋,至少以他的認知而言,是沒辦法用合理方式解釋的。


    所以想了想,張天師立刻拱手道:


    “臣願勉力一試!”


    他不僅不敢打包票,說這話的時候還已經用眼神示意邊上人按計劃行事。


    下一秒,太子是先語氣委婉的跟張皇後說了一通,得到張皇後同意便趕忙派人將張皇後的手腳控製住,防止她再發瘋,隨後,才允許張天師施法驅邪。


    接下來就是張天師,帶著自己三個真人師弟的表演時間,通過念經施咒等手段驅邪,如此過了沒一會兒,準確來講不到半柱香的時間,張天師連帶著他那三個真人師弟,便立刻臉色慘白,紛紛猛地吐了一口鮮血後,昏厥了過去。


    這下子,不用別人解釋,大家也知道他們是技不如人,失敗同時受傷了。


    一時間,後殿裏寂靜的很。


    太子以及張皇後等人,此時都不覺得是張天師他們裝神弄鬼,根本沒有對付陰魂的能力。隻覺得湘貴妃化作的陰魂實力太過恐怖,就連張天師這種家族底蘊深厚的存在,都根本不是對手啊!


    如此一來,他們能不沉默嗎?


    沉默的震耳欲聾好吧!


    下一秒,太子甚至於偷偷看了眼血書,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母後,不再繼續給他剛剛駕崩的父皇安排殉葬人員這點還好辦,這畢竟算是個仁政,儒家聖言裏多的是能扯虎皮的句子,想來大臣應該不會阻止,說不定還會誇讚他兩句。


    畢竟他父皇死的特別突然,並沒有明確表明要安排後宮妃嬪殉葬,所以即便不安排人員殉葬,也不好說他不孝。


    但是另一點就很難辦了,湘貴妃要讓他母後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無疑是想要他母後的命,但這種事除非他母後自願,否則他為人子的怎麽都不能提。


    想也是錯,提更是錯。


    張皇後當然也清楚這點,她甚至都能猜到自己的兒子,如果無需顧忌孝順名聲之類,肯定願意拿她去獻祭,用她的命換取湘貴妃安息,也好免去爭端。


    甚至還能因此避免後宮幹政。


    簡直就是一舉多得。


    可是張皇後她還不想死,她好不容易熬了這些年,把明宣帝熬死,即將成為太後,勉強也算是多年媳婦熬成婆。


    如今連正式太後冊封都沒到手。


    如何能甘心?


    所以下一秒她便狠狠瞪了一眼自己的兒子,然後十分憤怒的咬牙切齒道:


    “把她燒了,給我把她燒了,用最好的木材,最驅邪的木材,本宮要將她挫骨揚灰,讓她死無葬身之地,實在滅不了她的陰魂,就建鎮魂塔,立刻召集京城所有能人異士,一定要把她滅了。


    誰要是把她滅了,封侯!封侯!”


    “舍利子呢,白馬寺不是有舍利子嗎?讓他們趕緊把舍利子送進宮來,道門有沒有什麽類似的寶貝啊,讓他們也趕緊送進宮來,暫時借給本宮護身。”


    “還有,把滕王他們三個都抓起來控製住,派人將整個郭家圍起來,她要是再附體作祟就給我殺,就給我殺,一直殺到她停手為止,你聽到沒有……”


    最後這句話,張皇後明顯是在向她兒子吼,她很清楚,她的這些操作其實不太合適,特別是後麵,把滕王他們三個王爺抓起來,以及將郭家圍住,要殺他們之類。所以這些操作想要真的執行到位,必須得有她兒子的支持和幫助。


    她一個未來太後還沒那麽大權力。


    甚至就算她兒子想這麽幹,恐怕也會有不少人反對,除非他們將剛剛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文武百官們。


    說不定能獲取一些支持!


    可以說,此時的張皇後,已經快要被白聖給逼瘋了,神情可謂滿是瘋狂。


    “可如果沒用呢,如果湘貴妃的陰魂已經失去理智,或者因為這些刺激更加瘋狂的報複該如何,母後想過嗎?”


    太子當然是有些猶豫的。


    他倒不是心慈手軟,覺得那些人不能殺,他是怕殺了也沒用,怕已經很厲害的湘貴妃,會受刺激變得更加厲害。


    更怕自己下旨配合。


    回頭湘貴妃陰魂遷怒到他身上。


    “不可能沒用,你不願意是覺得我該死嗎?還是覺得我活該受這些罪?”


    要不是努力克製,張皇後都想罵太子不孝了,而話說到這一步,太子也瞬間明白,此事再無回旋餘地,要真被他母後直接質疑不孝,本來就已經生出波折的登基之事,隻怕會變得愈加困難。


    不孝這指責,即便是對皇帝的傷害也極大,更別說是即將登基的太子了。


    所以太子隻能妥協,並配合下旨。


    同時因為動靜較大,需要召集的和尚道士也比較多,所以相關情況已然很難保密,有關於湘貴妃死後化作陰魂糾纏張皇後的消息,很快傳的沸沸揚揚。


    民間議論迭起,宮廷內部也在緊張準備,或者說完美執行起張皇後命令。


    沒過多久,湘貴妃就被抬出來。


    安置在桃木上,即將焚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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