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回來之後的日子裏,我爸突然變得忙碌起來,他在帶著遙叔去老家之前就已經申請了辭職,但是要在徹底不管之前,把他手下的課題和接替他的教授交接明白。這著實是一項大工程,有時候他都來不及回來陪遙叔吃午飯。我這邊也忙起來了,醫院接手了藥物的三期實驗,被抓過去的醫生裏就有我一個。先前中午的時候,我還有閑工夫悠哉遊哉地去門口的咖啡店點杯喝的,如今泡泡麵的三分鍾都是奢侈。那幾天我們兩個誰也沒顧上遙叔,他還是一貫的安安靜靜,早上我把他帶到醫院治療,下午沒人接,他就自己回來,晚上偶爾會因為床單太醜的問題和我爸吵兩句,其餘時候都和沒生病的時候一樣,一點都不鬧騰。可能是因為他表現出來的狀態太過正常,我們都以為他的病情基本穩定在這個時期,一時間也放鬆了警惕。結果,沒多久就出事了。他提著那隻大胖鸚鵡走丟了。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我正在辦公室和同事一起輪番享用一碗泡麵,我爸的電話就這樣火急火燎地打過來了。遙叔每天的行程都很固定,早上去醫院,中午我爸要是有空就接他回去吃飯,午睡一會兒在去醫院,下午結束治療,就一個人回來,領著陽台的胖鸚鵡出去溜溜彎,一般天沒黑就回來了。而我爸那些天基本上每晚**點到家,那天他回來的時候房間的燈是黑的,他有點夜盲,還懶得開手電筒,結果在牆壁上摸索了半天大燈的開關都沒找到。他又喊遙遙,不過也沒人應他。這才給我打了電話。我把我那口酸菜牛肉麵禿嚕進肚子裏,隨後把燙手的泡麵碗塞到主任懷裏,又和他打了個招呼,脫了白大褂就趕忙往外跑,電話裏麵我爸的聲音都已經哆嗦上了,我的心髒也一下一下的,不安地跳動著。我當時的狀態沒比他冷靜多少,畢竟聽過太多老年癡呆症患者走失,就再也沒找回來的例子,生怕這件事情發生在遙叔身上。我爸拿著上次在海邊和遙叔拍的照片,一路走一路問,九點多街上哪還有什麽人,除了後街附中剛下了晚自習的那些高中生。我覺得相比之下,我還是智商在線的,我沒先去跟他匯合,也沒有立刻在朋友圈廣播,而是直接去了社區的派出所報案,上次舉報假藥就是給他們打的電話。本來我還對上一次假藥事件的合理處理對他們的印象頗為不錯,可誰知這一次見了,卻讓我氣得半死。“我要報案,我家老頭走丟了,他……”我是一路跑過去的,到那之後扶著台子氣喘籲籲地給他描述,他連頭都沒抬,直接甩給我一個本子。“登記。”……好,我忍。畢竟求人辦事,要按照人家的規矩來,我一咬牙,飛快地把信息都登記好,順便把氣息捋順了,準備重新給他說明情況。誰知道他又打斷我,不過這一次抬起了頭,挑著半邊眉毛,看上去有點凶。“醫生?”“對,我是。”我應道,可又想不出來我是什麽職業跟報案有什麽關係?“重寫,看不懂。”他眉頭一皺,把本和筆給我扔過來。“……”我十分優秀地把我的小暴脾氣壓了下去,語氣盡量平和地對他說,“警察叔叔,我真的著急,我家老頭走丟了,他有癡呆症,這麽晚了我怕他一個人出事!”“身份證。”那警察又抬起眼皮,似信非信地打量我一圈,掌心攤在我麵前。我感覺的我的麵部表情已經很難維持冷靜了,嘴角繃得緊緊的,一邊從錢包裏掏出身份證,啪的一聲拍在他手上。我聽見他嘶的抽了一口氣,估計是被我拍疼了,還不耐煩地瞪了我一眼,捏著我身份證的一角瞅了瞅,又瞪了我一眼!氣得我當時滿腦子都是找到遙叔之後絕對要舉報他。“左正坤,桐城本地人,8月25日生,28周歲。”他正沒有感情地念著我的身份信息,就在我以為他要記錄存檔的時候,一雙犀利的視線突然又落回到我的身上。“管誰叫叔叔呢?自個兒多大年紀沒點數啊?上次打電話舉報假藥的那個是不是你?”“……”我一時間接不上來話,主要是在學校的時間太長了,不太容易從一個學生的思維轉換過來,對於警察的印象,大多還源於小時候的兒歌,我在馬路上,撿到一分錢,把它交到警察叔叔手裏麵。所以叫警察叔叔有錯嗎?沒有。那小警察一看也是脾氣不好的主,三連問剛結束就把身份證丟給我,自顧自地往裏走。我急了,追在他後麵問他去哪,就算我叫叔叔不對,可哪有因為這麽屁大點事就不辦案子的警察?他不耐煩地回過頭來,像看傻子一樣看了我一眼。“過來呀,你不是著急嗎?我給你調監控!”……態度惡劣,舉止不端。我絕對要舉報他。第6章 “老爺子多高?”“一米八左右,不駝背,不胖不瘦,頭發全白了,梳得很整齊……”“不用那麽細致,你最後看到他的時候,他穿得什麽顏色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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