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話說,墨言在做出這一個決定的時候,心中也並不是生不起一絲波瀾。她並不是戰鬥機器,腦中總會閃過一個個想法。


    圖索的攻擊速度不可謂不快,就這樣如鞭子一般甩來的鐵鏈,要去找到一個契機,能夠讓自己的刀鋒剛好穿過那鐵鏈的間隙,她沒有絕對的把握。


    而如果一旦失敗,被這樣直接命中,就算對方已經受力,也必然是一片血肉模糊。她不是鋼鐵之軀,不是不怕疼。


    但在那一刻,在她做出決定的時候,她就是有這樣的信念。選擇了這樣奇招的信念,這是一種靈魂深處的驅動!


    本以為勝利近在眼前,在這一步成功的時候墨言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快要沸騰了起來。她本能的大吼一聲,將鐵鏈一挑,圖索也沒有即刻反應過來。


    眼看鐮刀就要被甩去後方,但圖索在這短暫的震驚之後卻是完全沒有要繼續爭奪鐮刀的意思,他沒有費任何力氣去奪回鐮刀,他戰鬥的經驗令他得以迅速的做出回應,一個俯身,全身的力量又是凝聚在了右拳之上。


    噗——


    電光火石之間,圖索的衝拳化作一道流光從腰間衝出,空氣被即刻驅散,發出了如氣泡破碎之時的響聲。


    墨言也沒有想到對方會來這麽一手,一般到這個時候,任何人的反應都應該是趁著鐮刀還在觸手可及的地方的時候奪回武器,但圖索對於戰鬥的理解,的確並不是現在的她可以企及。


    砰——


    即使墨言已經用最快的反應將刀擋在了身前,但在這倉促之間,她隻覺得一股巨力襲來,直接推在了她的前身,巨大的壓力轟擊在她的氣管之上,一瞬間一股強烈的熱意從這裏噴吐而出,她悶哼一聲整個人直接被轟飛了出去。


    鐮刀也是隨之被甩了出去,而圖索這個時候隻是輕輕一躍,便是讓武器重回手中,隨著一道悶響響起,墨言也才堪堪落地。


    咳——咳——


    墨言當然是劇烈的咳嗽了幾聲,而這個時候圖索也是走到了他的麵前。


    “你的戰鬥很有想法,很冒險,不過的確會有奇效。”


    這個時候圖索看待墨言的眼神也是有些不一樣,多了一點欣賞之意,畢竟隻是第一次交手,而墨言作為一個新人,能夠讓他有那麽瞬間的失神,已經是相當的不容易了。


    墨言也沒有拒絕,右手一伸便是被他拉了起來。


    “相信自己的武器固然是好的,但有的時候,武器僅僅是武器而已。”


    “如果你擋住我的攻擊的時候,隻是為了將我的武器脫手,而後即刻切換徒手攻擊,或許我就不可能反應過來了。”


    是的,武器脫手,再如何冷靜的人,也不可能在這瞬間能夠做到有什麽反應。除非說武器脫手本來就是他的計劃,因為對於突發事件,隻要是一個人就要有反應時間。


    墨言太過看重武器,將這時間用在了將對方的武器徹底離開他的觸及範圍上,而如果將這時間用在發起的致命一擊之上,那效果的確可能就完全不一樣了。


    戰鬥之中的靈光一現是為了創造這樣的時間,也就是對方防守,攻擊的反應真空期,高手較量,想要讓對方自己出現失誤幾乎是不可能的。有這樣的靈光,但要怎麽應用,也是瞬間的反應。


    戰鬥的決策,不是那麽容易的。


    “謝謝,受教了。”


    “你果然很有意思,我或許有些理解,為什麽蜃樓會允許你靠近他了。”


    “你靠近不了他嗎?”


    聽到這話墨言倒是有些意外,他一直以為兩個人應該是很要好的朋友。但圖索這個時候隻是擺了擺手。


    “朋友嗎?可能在執行任務的時候勉強能夠算,但是在日常之中,我們也僅僅是同事而已。”


    離開了訓練室,兩人也是並肩前行。


    “蜃樓是什麽時候進入神咒的?”


    “和我同一年進來的,我們是一同通過的考核。”


    “考核?”


    “進入神咒自然需要有考核,那一年的考核,我和蜃樓是唯二通過的人。”


    “考核的時候,你們是隊友嗎?”


    “算是。有合作的考核,但事實上,他不需要和人合作就能夠通過合作的考核。”


    提到這裏,圖索也是感歎了一聲。


    他來自草原的暗徒部落,其實那個部落也可以說是一個散落的暗徒組織,和外國的這些組織是一個類別的,隻是規模較小。


    圖索是這個部族千年難得一遇的天才暗徒,僅僅是在十三歲那年,部落之中就已經沒有任何一個可以繼續教授他修煉的老師了,所以他才來到了這裏,來到了神咒,以繼續尋求突破。


    “現在這個世界上能夠讓我尊敬的人隻有三個,部落中的大長老算一個,大元帥算是一個,而最後一個就是蜃樓。”


    墨言暗暗咂舌。


    “我還以為你們是很好的朋友呢,沒有想到他在你心中的地位那麽高。。。”


    “我初到此處,也是覺得同輩之中天下無敵手,我們草原人就是性情直率,有什麽說什麽,當年也是狂傲的很,如果不是蜃樓給我上了一課,恐怕我現在還成長不了這麽快。”


    “他打敗了你?”


    “是的。我們草原人崇尚力量,崇尚堅忍不拔的意誌,奉行強者為尊。蜃樓他的意誌,我隻能說,真的是聞所未聞的。”


    “當初最後一場的考核,我們兩個人要決出一個勝者獲得頭名。實話說,蜃樓的戰鬥比你瘋狂的多,他是那種絕對理性的能夠用最快速度贏下戰鬥的類型。”


    “整場戰鬥隻持續了十秒鍾。”


    墨言聽到這裏更是吃驚,十秒鍾?他們的實力不是應該伯仲之間嗎?


    “他十秒鍾就擊敗了你?”


    提到這裏,圖索還是無奈的笑了一笑,繼而爽快的承認。


    “不錯,就是十秒鍾。你知道他是怎麽做的嗎?他一上來就直接朝我衝了過來,我當時是相當吃驚的,因為從力量的表現上來看,我應該是要強他一點的,他的動作更加靈活,應該和我打遊擊勝算更大,我當然也是這麽想的。”


    “我當時就發動了攻擊,就用鐮刀,但原意隻是讓他躲避一下減緩速度。但沒有想到,他沒有一點躲避的意思。”


    “墨言我不知道你能不能體會那種感覺,一個人穿過你的攻擊帶出一大片的血肉,我的鐮刀幾乎要將他半邊身體都給撕開,但他的方向居然沒有一點點的偏轉,一點點的偏轉都沒有。就這麽一拳頂在了我的身前。”


    “我當時的震撼是無以複加的,因為蜃樓鮮紅的血肉還在我的麵前搖晃,那個裂口幾乎從他的腹部切入,要將他整個攔腰斬斷。但就是這樣,他眉毛都沒有眨一下,對,什麽都沒有,眼神也沒有變化。”


    圖索又是自嘲了一聲。


    “我自認做不到在這樣的痛苦之下,還能夠眉毛都不眨一下,我或許能夠做到忍痛不喊出聲。但臉上的表情絕做不到那麽平靜,那感覺就像是,他完全感覺不到痛覺一樣。”


    想到那個場麵,圖索還是不禁打了一個哆嗦。也足以見到那個場麵對他的震撼程度,其實僅僅隻是想想也能夠明白,血肉還在搖晃,傷口還在往外噴血,但一個人居然能夠神色不改,毫無任何波折的拿下勝利。


    “蜃樓幾乎不和任何人交際,但卻可以憑借自身的實力征服神咒的所有人,包括大元帥。蜃樓是真正的全能戰士,無論是智謀,還是單兵的作戰能力,還是各種器術,以及學習的速度都可以做到完美。這也正是為什麽,他這個年紀就可以成為護法的原因,在神咒的曆史之上,這是從未發生過的。”


    “所有人都相信,他就是下一屆的大元帥,而且會是曆史上出現過的最強的大元帥!墨言,你能夠得到他的肯定,就可以得到神咒所有人的肯定,至少在我這裏,我相信你後麵一定也有進入神咒的資格,那種戰鬥之中的靈光一現,就是天賦,是修煉不來的東西。”


    “是這樣。。。”


    墨言真是沒有想到,蜃樓在神咒之中居然也能夠有這這樣的影響力,本來在在她剛接觸到暗徒的時候,感覺這麽一個年輕人,能夠在一個大派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已經是難以置信的事情了。


    但在神咒這裏,居然也有這樣的能量,真的是,難以想象。。。


    可是,到底是什麽樣的人,可以在這麽年輕的時候就修煉到這個程度呢?


    過去。。。這必然是一個繞不開的話題,就拿墨言來說,沒有過去,她也不可能在這個年紀擁有這樣的意誌。


    “你知道他從哪裏來嗎?”


    兩人正欲繼續攀談,卻不料蜃樓正好迎麵走來。見到兩人並排前行,蜃樓倒是沒有顯露出多麽意外的神色,就好像是完全預料到了這個場麵一樣。


    不過,他似乎對待任何事情,都是一副已經預見了的樣子。


    “圖索你在做墨言的陪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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