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怎麽了?”寧非臉上表情雖然看著不怎麽好,口氣倒沒有不耐煩,他隻怕林趯不說,心裏再擱了個疙瘩。林趯攏攏貓,垂頭小聲說著,“六樓呢。”這意思是想寧非把東西幫著搬上去。寧非沒覺得林趯的要求無理,隻當自己想的不夠周到。他把林趯當自己了,抱著貓提著貓糧和機器上去應當不費勁兒。現在再一看眼前這小身板,寧非覺得是自己高估林趯了,怎麽可能,看著就不像一口氣提著東西上六樓不喘氣的。寧非也沒多話,轉身扛起貓糧,提著機器繼續上樓。要是寧非先拿話說林趯一頓,再幫自己把東西送上樓,林趯還覺得安心些。這會兒寧非對自己拐著彎的要求一聲不吭的應下了,林趯反倒不好意思。抱著貓上了樓梯,跟在寧非屁股後麵問,“要不,你抱著貓吧。我來提,我其實是因為抱著貓不好提來著。”“拉倒吧。這貓一看我就齜,我還是幫你把東西提上樓去吧。再說了,手裏這東西能有多少斤兩,還沒你重呢。”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林趯一直在意自己的體重,寧非哪怕是隨口一說,他都擔心寧非是嫌自己胖了。還是因為那年寧非無意的玩笑話,笑他寬來著,林趯上心這一句好多年了。寧非腿長,三級一跨,沒一會兒就到了。停在門前等著林趯,林趯腿不說短可也比不上寧非,自然落後兩節。寧非也不催他,站在門口用手打著擺子給自己扇風。等到林趯慢吞吞走到門前了,寧非倒覺得奇怪了,分明有了貓剛剛還高興的不得了呢,這會兒怎麽又變頹喪了呢?“怎麽了你?”林趯垂頭沉默掏出鑰匙,開了門進去放下了貓。貓的腿還沒好利索,一蹶一拐的走著,林趯見了一把抱起了貓給它放床上去了。寧非把東西拿進來擱在角落擺好,一回頭就看見林趯氣鼓鼓的站在自己身後,“幹嘛啊你,跟個背後靈一樣。”林趯鼓著臉頰一伸手,“還我!”寧非大概猜到林趯說的是什麽了,是圖畫本上掉下來的那頁紙,可他故作不知,“什麽?”“把簽名還我。”“扔了。”“才沒有呢!我看見你塞在口袋了。”“都燒壞了,留著也沒用。一會兒下樓我給你扔了。”寧非說著轉身要走,林趯拽住他的胳膊,寧非回頭看他,就看見他垂著的嘴角。“你討厭!”“我討厭?”寧非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林趯,你好沒良心。我幫你救了貓,給你買了貓糧和自動喂食機,你這會兒說我討厭?布丁都不知道請你吃過幾次了,你這會兒說我討厭?!”林趯被他說的沒了底氣,可還是咬定,“對,你討厭。你藏起了我的簽名,還燒了,還嫌棄我!”寧非被他弄的一頭霧水,“我什麽時候嫌棄你了?”“你說我重!”“我哪有?”“你剛剛說貓糧都還沒我重呢。”“這不廢話。你要是比那點貓糧輕,你不成侏儒了你。雖然你現在也不高。”寧非說完就想打自己嘴巴,幹嘛非得加上最後那句,現在好了,林趯的嘴角垂的更厲害了。“我不矮!我一米七多點呢!”寧非忍不住笑了。林趯見他笑,甩了他的胳膊大叫著,“你討厭,從小就會取笑我!笑我矮,笑我笨,笑我胖!”“我什麽時候?”“教我彈琴的時候你就說我是笨蛋,我生病住院你給我放紙飛機的時候笑我寬,你剛剛聽我報身高的時候還笑了,不是笑我矮是什麽?”寧非仍舊是笑,沒想到小時候無心一句話,他記這麽久,“你也挺記仇的,和你開個玩笑記了這麽久。”“我不是記仇。我是記你!”這話一出口,兩人都愣了愣。臥在床上的貓突然坐起,眼睛在黑暗裏炯炯發光,像是等著看好戲。兩人都找不到話說,寧非看著覺得天夠晚了,想想覺得自己該走了,“天不早了……”“要睡這兒嗎?”林趯隻是好意,覺得累了寧非大半個晚上的,這會兒讓他走真是不厚道,可這話接在了自己剛說的那句“記你”後麵,林趯怎麽都覺著怪。怪在哪裏說不出來。寧非知道怪在哪裏,因為聽著曖昧。這點沒什麽閱曆的林趯當然察覺不出,老手寧非一聽就知道。別人要曖昧,寧非還能應和,如果是林趯那就不行,因為林趯太單純,幹什麽引導著他誤入歧途呢。“那個,我隻是覺得你這會兒走也挺不方便的。”“嗯,我知道。可你這裏又添了隻貓,也沒多餘的地兒了,我還是走吧。”也是,林趯看一眼自己住的這塊巴掌地,留下人家打地鋪嗎?要不……“要不這次我睡地上吧。”“得了吧,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林趯跟著寧非下樓,寧非聽到身後和自己重疊的腳步聲,知道是林趯跟著下來了,也沒回頭。抿抿略感幹澀的嘴唇問身後的人,“你真的就一直記得我?”“嗯。”“那你總是在意我的話?”“嗯。”“那你想過為什麽嗎?”為什麽?林趯想不通,他在寧非身上有許許多多的為什麽,總也想不通,他的解決方式就是想不通就不想了,丟到一邊去。然而,問題越積越多,這會兒被寧非一問起,林趯覺得喘不過氣,因為心裏積攢的太多了。寧非問完就後悔,他問的情不自禁,嘴裏的話沒過大腦就這麽問出來了。問的直接沒什麽意味,然而答案怎麽說都曖昧的很,又在引誘林趯。這該死的情不自禁!寧非想轉移話題,眼下沒什麽合適的契機,剛好下到一樓,看到鎖在扶杆上的自行車,“怎麽鎖這兒了?”“哦,沒地兒放。你要騎回去嗎?”“不了吧,我那兒也沒地兒放。你自己留著騎吧。上下班也方便,正好有了貓,你也著急回來照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