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傅硯是真的笑了:“可我就想操你怎麽辦?”半分認真,隱藏在半分玩笑之下。夏璟從後視鏡裏看他一眼,不疾不徐道:“你也就隻能想想了。”傅硯但笑不語,專注開車。越是桀驁的獵物,越是有被馴服的價值,他不缺乏耐心,有足夠的誘餌,素來步步為營,等待對方自投羅網的那一天。駛入小區,將車停穩熄火,傅硯抬頭望了一眼眼前建築,問:“你住幾樓?”夏璟解開安全帶,懶洋洋道:“打算不請自來?”他剛想說,要不要現在帶你上去認認門,不過傅硯沒給他機會。男人上半身已經越過中央扶手,熱情地將唇印上。傅硯的吻十足凶狠,不帶點傷不肯撒手。似乎一旦嘴唇相碰,戰火就被點燃,再沒安然撤退的可能。他幾乎要離開駕駛座,騎到夏璟身上,手也不太安分,原本隻是托住夏璟的下巴,不知何時,已經伸入衣服下擺,在肌肉勻稱的腰腹處流連。在自家樓下白日宣淫,刺激但不合時宜,隻要此時有人從車前走過,車內的景象將一覽無遺。嘴唇見血後,夏璟推開傅硯。唇舌分離,傅硯眼裏盡是貪婪之色,夏璟知道他不滿足,卻不打算喂飽這頭野獸,隻輕輕吻了吻他耳垂軟肉,道:“我住701,想通了記得來找我。”第10章 回到家裏,夏璟衝了個冷水澡。他也被撩出了火,但前一晚通宵,這會兒沒多餘精力顧及,梳洗完畢後,一沾床就睡了過去。醒來後已是傍晚,他接到了夏維年的電話。對方像例行公事一樣,知會了他已經接回夏檸這件事。至於其他的事情,夏璟沒興趣知道,他沒等對方說太多,匆匆掛了電話。早些年他與夏維年矛盾正值激烈的時候,見麵沒有一句好話。但時過境遷,連恨也變得疲乏,沉澱下來的隻有冷漠。並非恨意消散,隻是這恨再不像以前那樣尖銳,非要刺得人皮開肉綻才肯罷休。而夏維年本人,自始至終,最擅長的就是以沉默應對。夏璟心想,這可能是夏維年表達愧疚的方式,但他對不起的是唐琬,那個在十幾年前自殺的女人,一早就做出了選擇。夏維年事後的補償也好,懺悔也罷,沒有任何意義,不過是為了讓自己好過而已。況且如果夏維年真的感到後悔,又怎麽會在唐琬去世一年後就和小三結婚。他回憶裏母親死前那段時間的眼神,那麽絕望,裏麵什麽都沒有,甚至包括他。盡管夏璟不願承認,但夏維年對他的影響永遠積重難返。僅僅一通電話,不到一分鍾,就能叫他的情緒持續起伏不定。時間邁入新的一周,他的精神狀態一直不佳,有一次差點在手術中出錯,還好身邊的護士眼疾手快,才避免了意外的發生。夏璟靠在診室的沙發上,疲憊地捏了捏眉心。瞥了眼牆上時鍾,今天還剩最後一個預約,他打算幹完這單,給自己放一天假。正反診所已經步入正軌,他作為出資人,有的是理由給自己留出偷懶的時間。四點整,他的病人被護士領了進來。夏璟掀起眼皮看了一眼,來人學生模樣,長得白白嫩嫩,不高且瘦,屬於少年人的青澀感尚未褪去,神情裏埋著不諳世事的天真。他輕咬著嘴唇,想要藏起那一絲不願顯露的局促,不過在夏璟麵前,這多半是無用功,他看一眼便確定,這個人是同類。以往不是沒有慕名而來的小零,看病是假,約炮是真。隻要對胃口,夏璟不會特意拒絕。他的視線在對方身上巡視一圈,隻覺得臉雖然不錯,但有點太瘦,四肢細得不像男人,仿佛一碰就能聽到斷裂的聲音。夏璟在床上花樣挺多,他怕這個經不起折騰。不過兩分鍾後,這點旖旎的心思就斷了幹淨,對方真的是來拔牙的。夏璟給他檢查了牙齒,發現一顆顆都整整齊齊,發育良好,連蛀牙都沒有。他疑惑地看了幾眼:“確定要拔牙?你牙長得挺好的。”現代很多人為了追求漂亮,拔牙帶牙套是常態,有那麽幾分整形的意思。他一般不做這個,不過診所有這項業務,或許這位患者有這方麵的需要?但對方臉型也不錯,在夏璟看來,沒有必要做這些。年輕人合上嘴,咽下唾沫,斬釘截鐵道:“拔,全部拔了。”診所開了這麽些年,夏璟從未碰到過這種要求,當這人拿他尋開心,或者說是什麽新型的勾引手段。可對方神情又認真執拗,不像開玩笑,就連猶豫的那線掙紮,都表現得絲絲入扣。如果是騙人,未免演技太好。夏璟收起工具,委婉地拒絕道:“你的牙齒長得很好。”他隨手拿起預約信息看了一眼,姓名楚子呈,年齡十九歲。被拒的楚子呈急忙拉住他的手,眼神直直地望過來:“我真的要拔牙,沒跟你開玩笑。”身體是別人自己的,按理說夏璟無權幹涉,但這個要求太過離奇,他不願冒險。然而是什麽原因,讓這個外表看起來平凡無異的年輕人,生出這般詭異的想法,他倒是有些好奇:“你知道後果嗎?拔牙後會引起牙齦萎縮,影響你的容貌,想想那些老年人的樣子。我不知道你有什麽獵奇心理,但你真的做好準備了?”楚子呈沒有退縮:“一切責任由我自己負。”他克製且耐心十足:“我是真的沒有辦法,他嫌我咬得不好,他不要我了。上次是我不對,我弄痛他了,我會改的。”咬得不好?夏璟愣住,是他理解的那個意思嗎?他匪夷所思地看著對方,這人瘋了吧?誰會因為這個理由把牙齒都拔光?況且自己才和他說了幾句話,就這麽全盤托出,也太沒有防備了,這種狀態,不如去看看精神科。但楚子呈又冷靜得過分,完全不像衝動行事的樣子。夏璟不是心理醫生,沒有專業能力,他覺得會產生這種極端偏激的念頭多半不正常,即便表麵言行看起來平靜,也難保內在情緒是否已經脫離正軌。他不敢在這種時候刺激對方,隻得一邊小心翼翼詢問勸解,一邊給心理學專業的朋友發信息求助。他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聽到傅硯的名字。這兩個字猝然從楚子呈口中跳出,帶著萬分深情,仿佛揉進了一個熱戀中的人所能呈現的全部愛意。他說他們是如何在酒吧相識,自己被傅硯所救,然後相愛,約會上床事無巨細,唯獨分手部分語焉不詳,反反複複都是“他不要我了”五個字。在楚子呈的描述中,傅硯根本不是夏璟認識的那個傅硯,而是一個完美的愛人,完美到不真實。所以這樣一個完美的人,怎麽可能因為伴侶口交技術不好而提出分手?在朋友的遠程分析下,夏璟判斷楚子呈存在妄想。他盡量迎合對方,先讓他放棄拔牙的念頭,又連哄帶騙地把朋友的電話塞給了他。送走楚子呈,不免唏噓,這麽一廂情願又是何必。猶豫再三,夏璟還是聯係了傅硯,把剛才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訴對方,說完感歎道:“你哪裏招惹的小孩,這麽死心塌地的。”傅硯想了很久,才記起這個人。他告訴夏璟,不過是普通的419,相遇的確是在酒吧,看著對眼就睡了一覺,哪有什麽英雄救美,更別提之後的戀愛與分手。傅硯妄稱自己心有餘悸,回國沒多久,就睡到一個精神不正常的,讓夏璟好好安慰一下自己。至於怎麽安慰,兩人皆是心知肚明。聊天的重點一直就不再楚子呈身上。傅硯滿不在乎,說既然人已經交給心理醫生,那就沒他什麽事了。夏璟聽後,也不方便再管閑事,但電話掛斷之前,還是忍不住好奇了一句:“如果那小孩真的拔光牙來見你,你打算怎麽辦?”傅硯似乎不太想繼續這個話題,語氣顯出不耐:“他是一個行為能力健全的成年人。”言下之意,是他不會對此負責。第11章 傅硯說的沒錯,情事你情我願,他一沒強迫,二沒趁人之危,誰能想到看起來正常的人精神卻有問題,說傅硯是受害者也不為過。但那冷漠拒絕的態度,還是讓夏璟感到微妙的唏噓。可他有什麽資格指責對方?如果立場對換,被楚子呈纏上的人是他,夏璟不認為自己能給出更多的憐憫與關心。掛了電話,他就將這件事拋擲腦後。原本以為隻是個小插曲,沒想到三天之後,卻傳來了傅硯被砍傷進醫院的消息。據知情人士透露,出事地點在某家黑診所門口,傅硯在阻止一個青年自殺的過程中被對方誤傷,而那個想要自殺的人,正是楚子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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