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進去前，一窮二白。　　出來後，每人手裏抱著一大包小零食，真空包裝的鷹嘴豆幹麵包、甜果餡餅、尼斯沙拉等，都是尼斯當地有名的美食。　　季維咬了一口餡餅，雖然有點過於甜了，但入口綿軟有彈性，口感還不錯。　　四人打了出租車去了第一家樂器店，翻譯過來的名字非常簡單粗暴。　　——中國琴行。　　季維踏入琴行，人不多，牆壁上沒有用中國結反而用國畫裝飾著，頗有古韻。　　三三兩兩的外國人對著大廳放置著的古琴拍照，眼裏透露出欣賞。　　櫃台處有兩個混血長相的青年互相交談著，有一人手裏還拿著毛筆，仿佛是在畫畫。　　“請問，你們見過這個人嗎？”趙越搶先一步，猛然奪過季維手裏的畫問道，走到櫃台前，用英文流利地問道。　　「趙越的英文居然這麽好的嗎，完全沒有口音誒，我還以為說他娛樂圈學霸是嘲諷」　　「越哥是中戲研究生啊，不要把他和那些隻有臉的流量放一起比較，反正始於顏值陷於才華」　　「真的驚了，看節目一直以為他隻有初中學曆」　　「前麵的我一時竟聽不出是誇還是黑」　　趙越的動作快得季維有點茫然，空著手怔怔站在原地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陸慎行皺了皺眉。　　他開口想說什麽，卻被季維扯住了袖子，少年對他搖了搖頭。　　男人最終，什麽也沒說。　　櫃台上握筆的青年放下筆，往攝像機的方向看了一眼：“你們是拍攝節目的明星？”　　趙越趕緊點頭。　　那青年的臉色一瞬間就變了，不悅道：“我們這兒不歡迎明星，也不接受拍攝，請你們離開！”　　另一個青年瞥了趙越一眼：“他們這種人懂什麽叫藝術？上個社區大學就可以出來拍戲了，說不定連莎士比亞都沒讀過。”　　趙越有些尷尬：“我們是中國人。”　　“我是個法國人，但我也在學中國的畫，藝術是沒國界的。”紅發青年揚揚手中的宣紙，語帶譏諷，“中國人就能以沒看過莎士比亞自豪嗎？”　　趙越臉色驟然變了。　　「emmmm趙越這個回答太蠢了啊，讓別人以為中國演員傲慢，連莎翁也不屑於看」　　「服氣了，明明是這兩個外國人不禮貌，為什麽還怪趙越回答沒分寸，能不能有點文化自信」　　「國際形象也很重要啊」　　不止彈幕吵得不可開交，在場的工作人員臉色也很難看，這個問題太難回答了，趙越又太年輕了，稍稍處理不好就會鬧上微博招致罵聲。　　副導舉起傳呼機，準備中斷直播，正在這個時候，他聽到了男人低沉卻極富有爆發力的英文嗓音。　　“誰也不甘心，呻|吟、流汗拖著這殘生，可是對死後又感覺到恐懼，又從來沒有任何人從死亡的國土裏回來，因此動搖了，寧願忍受著目前的苦難，而不願投奔向另一種苦難。”　　陸慎行一步一步走來，如同在表演舞台劇一般，表情也跟著入戲：“顧慮就使我們都變成了懦夫，使得那果斷的本色蒙上了一層思慮的慘白的容顏……”　　大段莎翁獨白信手拈來。　　明明光線暗淡。　　可他身上，仿佛有光。　　按理說，這樣一個人很難讓人忽視他相貌的優越，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他聲音上，默契地屏住呼吸，不敢打擾他。　　「臥槽臥槽臥槽！這台詞功底，陸影帝真他媽牛逼！現場聽肯定更震撼，不行了我要重頭再聽一遍」　　「英文發音太蘇了」　　「畢竟大陸最年輕的影帝啊，再一次感歎燕城電視台的牛逼，怎麽就能把這尊大神請到綜藝裏來了」　　陸慎行收聲後。　　仍是靜悄悄的一片。　　直到一分鍾後，眾人才如夢初醒般鼓掌，包括那兩個混血青年，臉上的表情已經從輕視轉為敬佩了。　　那是他的……愛豆啊。　　是他無與倫比的愛豆啊。　　季維用力鼓掌，鼓得也最大聲，眼裏溢出滿滿的驕傲，比自己獲得讚揚還要開心。　　陸慎行向他看過來，動了動嘴唇，似乎想說什麽，可被淹沒在了潮水般的掌聲中。　　不甘落後。　　季維鼓得更大聲了。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陸慎行走到季維身旁，男人站得很近，低沉的嗓音像是從頭頂上方傳來：“我現在能聽見。”　　季維鼓掌的動作隨之慢了下來，不解地看向他。　　“所以——”陸慎行頓了頓，目光落到他手上，慢悠悠地說道，“你可以輕點兒了。”　　季維下意識看了看自己的手，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拍紅了一片。　　他不好意思地“哦”了一聲，然後收了些力氣繼續鼓掌。　　但，仍然是……全場鼓得最大聲的崽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我已經收手了！可沒辦法其他人太菜了」　　「除我以外全員皆菜」　　「陸影帝：算了，當我沒說」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可愛的維維，我要隔著屏幕偷走了」　　紅發青年主動開口要過趙越手裏的畫像，本來隻是漫不經心地打量，忽然不自覺站直了身體，眼裏透露出震驚。　　他是學藝術的，單純的畫得像並不能打動他，畫得再像能像過數碼相機嗎？他震驚的是下筆的精準，毫無修改痕跡，有一股行雲流水的神韻。　　“這畫了多久？”　　肯定要兩三天吧。　　“也就半個小時吧。”　　杜若鬆回憶了一下時間。　　半小時？？　　紅發青年有些吃驚：“這也是……你們畫的嗎？”　　季維點頭：“我畫的，有什麽問題嗎？”　　紅發青年沒想過作畫者這麽年輕，大概才十八九歲的年紀，他看季維的眼神簡直在像看未來的大師。　　青年坐不住了，從櫃台裏走出來了，倘若他知道是季維看了五分鍾照片默寫的，肯定驚愕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沒問題沒問題。”紅發青年慌忙擺手，向他鞠了一躬，“畫得太好了！我必須要為我和我同伴之前的言論道歉，對不起。”　　季維看向沉默了好長一陣子的趙越。　　趙越沒想到季維會詢問他的意見，少年的眼神太幹淨，讓他心裏泛出一股莫名的情緒，下意識避開了季維澄澈的目光：“我沒意見。”　　杜若鬆也發揮他央視主持的功力：“法國作為歐洲一帶一路最西端的終點之一，兩國人民本來就應當守望相助共襄盛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他媽以為自己在聽新聞聯播！」　　「我室友問我怎麽大白天的看新聞聯播，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這個回答我給滿分！」　　季維他們正準備離開時，紅發小哥忽然上前幾步追了上來：“我、我能提一個請求嗎？”　　季維疑惑地停住腳步。　　“你能不能送我一幅畫？”　　他唯恐季維會斷然拒絕一樣，跑去庫房抱了幾架古琴過來：“我可以用琴和你換。”　　鏡頭移到一架架做工考究的古琴上，彈幕沸騰了。　　「第一把是大德琴坊的正傳號鍾式吧，不考慮空運費和租金成本價格也要一萬多了，其他幾把也不錯」　　「臥槽，這麽有錢的嗎？」　　「費話，在法國開琴行，學琴的人又少，沒錢怎麽開得下去」　　青年殷殷切切地看著他，季維沒好意思拒絕，看了看牆壁上懸掛的時鍾，想著不費什麽功夫就答應了。　　紅發青年立刻開心地去找素描紙和筆，季維搖了搖頭，走到櫃台上拿起了毛筆：“我用這個就夠了。”　　他鋪開宣紙，用毛筆沾了沾墨，提筆的那一瞬間，直播間的彈幕直接炸了。　　「臥槽臥槽臥槽臥槽臥槽我家維維還會國畫的嗎？？！！」　　「提筆的動作我愛了，懸肘下筆，落筆不顫，一看就是練過的，肘部力量驚人」　　「上一期他談《洛神賦》我就感覺他可能會國畫，沒想到真的會啊，嗚嗚嗚嗚嗚嗚嗚嗚我發現了什麽神仙小哥哥」　　作者有話要說：　　更晚了點兒，今天爭取雙更！　　第一更√第17章 　　紅發青年的同伴打開手機，對著季維的手開始錄製視頻。　　少年濕潤的筆觸到幹燥的紙上，迅速暈染成連綿山色，他蘸了蘸水，筆尖的墨變淡了些，他開始畫平湖。　　一塵如洗的湖麵上有一頁輕舟，舟上的遊人戴著鬥笠，搖船的動作呼之欲出，與靜態的山水形成鮮明的對比。　　「啊啊啊啊啊啊維維畫國畫太有氣質了！真的很像古代走來的書生了」　　「我想不到我居然有一天看別人畫畫看得這麽津津有味，看不出好不好，反正看著就是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