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抿唇,低著頭沒有說話,她全臉纏著繃帶,顏如玉也不知道她是什麽表情。


    攙扶著她走出院子,顏如玉問道:“你叫什麽?”


    女子道:“我姓宋,沒有名字。”


    顏如玉疑惑不解:“怎麽會沒有名字?”


    “我母親生了我們姐妹七人,名字就是按照順序排的,老大,老二,我是老七,但我母親生我的時候難產死了,所以,我父親也不準我叫老七,說我不配。”


    “你剛才不是說,你父兄……”


    宋女似是笑了一下:“是我堂兄,因為我母親最終沒有能生下兒子,我父親又娶了一個媳婦,過門兩年也沒有懷孕的跡象,我父親就把她趕走,無奈之下,隻好和我二叔商議,讓我堂兄也算他的兒子,將來的家產,都歸我堂兄。”


    顏如玉驚愕,瞠目結舌,一時不知道說什麽。


    “別人都叫我宋女,姓宋的女人,你也這麽叫我就行。”


    顏如玉還沒來得及說話,霍長鶴又換了身衣裳,去掉眼罩和臉上的傷疤,匆忙走來。


    “夫人,你沒事吧?”


    顏如玉搖頭:“沒事,那個強盜跑了,我狼狽了些,但沒有傷著。”


    “哦,對了,夫君,你看,這是我救的一位姑娘,真沒有想到,在寺廟附近,竟然有這樣的地獄般的地方,這位姑娘被囚禁在那裏這,真是……”


    顏如玉不忍再說下去。


    冷星赫看看宋女:“那夫人打算如何?”


    “我想送她治治腿,她的腿受傷了。”顏如玉歎氣,“真是可憐。”


    “不,不用了,”宋女擺手,“我的腿沒有大礙,能把我救出來,我已經很感激了。”


    “那怎麽行,你看你都走不了路,還叫沒有大礙?”


    宋女沉默一下低聲說:“其實我,沒有看病的錢,也不想浪費錢。”


    顏如玉道:“原來是這樣,我……”


    “我不想欠別人的,”宋女用力抿唇,“就此別過吧。”


    她拖著傷腿要走,顏如玉豈能讓她一個人就這麽走了,趕緊道:“行行,聽你的,送你回去。”


    那邊馬車已經備好,顏如玉扶宋女上車,霍長鶴一旁跟著。


    宋女低著頭,除了上車之前說了大概位置,之後就低頭不語。


    顏如玉幾次想和她說話,看到她這樣,又忍住。


    約摸有個幾裏地,果然見有幾戶人家,稀稀落落。


    宋女往外看一眼:“就在前麵第二個路口停車吧,我家在胡同裏,馬車進不去。”


    顏如玉照辦,馬車停住,又扶宋女下車。


    “要我陪你進去嗎?或者先把你家裏人叫出來?讓他們來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進去就行,”宋女小聲說,“也沒人來接我,他們一定嫌我麻煩。”


    顏如玉聞言,又不知該說什麽。


    宋女又道:“感謝你送我回來,可我沒有謝禮,家裏……也不能請你去坐,真是很抱歉。”


    顏如玉道:“沒事,都是小事,趕緊休息,治你的腿方是大事。”


    宋女點點頭,不再說話,轉身走入胡同。


    胡同裏有兩戶人家,一是頂頭一家,一是右邊一家。


    顏如玉看著她進了右邊一家,還在開門時往這邊看了看,點點頭。


    顏如玉笑著擺擺手,看著她進院。


    在宋女進去,關上門那一刻,顏如玉笑容微收。


    霍長鶴低聲問:“看出什麽了嗎?要不要找人盯著?”


    “嗯,但要小心,別打草驚蛇,”顏如玉眼神示意,二人一起上馬車。


    馬車調頭往回走,顏如玉從車窗裏看村子:“這是什麽村,王爺知道嗎?”


    “不知,”霍長鶴搖頭,“像這種小村子,隻有個幾戶的,有些是自己搬來的,有些是幾戶要好的湊在一起互相關照,像這些情況,地圖上都不會標記這些村子。”


    顏如玉目光泛涼:“起初我還真沒有懷疑她,王爺不知,我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她有多慘。”


    “身上的衣服你也瞧見了,整個人臥在草堆裏,頭臉還是那樣的,著實嚇了我一下。”


    “那是從哪裏開始懷疑她的?”霍長鶴問。


    “她說腿受傷了,被囚禁在那裏的時候,有人打傷了她的腿,毀了她的臉。”


    顏如玉在聽說她腿受傷了之後,出於關心,就切換狀態,查看她的傷勢。


    一看之下,卻發現她的腿壓根就沒有傷,別說骨頭,就連肌肉拉傷都沒有。


    她為什麽撒謊?


    再看她的臉,繃帶之下,確實是皮膚破損。


    臉上的傷倒是真的。


    顏如玉猜不到她說謊的目的,在扶她的時候,又飛快給她把了一下脈。


    脈象如常,沒有病。


    若是真重傷,脈象也不該如此。


    這個女人處處透著古怪。


    至於她說的什麽母親早死,父親想要兒子,以堂兄為子等等,顏如玉展現恰到好處的驚訝,心裏卻是半點不信。


    疑點重重的女人,來到這個地方,那這個地方也就不一定是幹淨的。


    顏如玉把心中疑慮和分析講給霍長鶴聽。


    霍長鶴認真思索道:“她的臉,會不會就是墨先生害的?”


    “墨先生心腸歹毒,行事難以捉摸,但可以確定的是,他一向以虐待人為樂,會不會……”


    “因為是被殘害的,心裏害怕,不敢說出實情,但又……”霍長鶴想了想,“被pua了,所以就導致行為怪異。”


    顏如玉微訝,好奇問道:“王爺還知道pua呢?”


    “那當然,這是方丈之前說過的,銀錠經常掛在嘴邊,本王自然也就學會了。”


    顏如玉清清嗓子,忍住笑:“她這種情況,不叫pua,應該是一種病,比如說本來是受害人,結果年深日久的,不知不覺竟然喜歡上了綁架她,欺負她的人。”


    霍長鶴眼睛微睜,表示無法理解。


    “若她的臉真是被墨先生所傷,那她的情況,還真有點像。”


    “先讓人看起來,連帶其的家人,都盯住。”


    “那個小院裏,也沒有發現別的,”霍長鶴說,“看屋子裏的布置,像是個女子在住,不是男的。”


    “而且東西雖然說不上簡陋,但足以算儉樸,不符合墨先生的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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