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軍醫看得都直抽冷氣。


    “胸口這是貫穿傷啊,還有腹部,這……”


    “腿上都能看到骨頭了。”


    “我怎麽看著不像刀劍所傷?”


    顏如玉點頭:“準備手術吧,治完再問。”


    曹軍醫趕緊問:“有把握嗎?”


    上回穆臣的斷手顏如玉都有很大把握,而且穆臣其它地方也有傷,也不輕。


    顏如玉搖頭:“沒有。”


    曹軍醫一愣,這還是頭一回聽到顏如玉說沒有把握。


    兩人不再多言,趕緊收拾,準備手術。


    霍長鶴回來就聽說了,就焦急等在外麵,一直到天黑。


    銀錠一言不發,蹲在台階下。


    最近這是怎麽了?


    先是死了兩位兄弟,現在又……


    霍長鶴站在廊上,看著天色一點點沉下,屋裏亮起燈,但顏如玉和曹軍醫始終沒出來。


    一直快到子時,屋裏亮如白晝的燈滅了。


    霍長鶴回身,銀錠站起身,腿都麻透。


    片刻,曹軍醫白著臉出來,兩條老腿都要站不住,直接坐在外屋椅子上。


    “玉兒呢?”霍長鶴趕緊問。


    顏如玉隨後出來,長發也被汗水濕透,貼在兩邊,更顯得皮膚蒼白,臉也更瘦。


    “玉兒,”霍長鶴上前扶住,攬在懷中,“我扶你。”


    顏如玉靠著他肩膀:“傷口處理好了,能熬過今晚,就能保住命,具體還要看明早的情況。”


    “不過,要醒的話,不確定什麽時候,”顏如玉語氣一頓,“另外……”


    聽她累極,霍長鶴扶著她在椅子上坐下:“一會兒再說,先緩緩。”


    他看向外麵的銀錠:“快,把燉著的湯端來。”


    曹軍醫虛弱地補充:“再來幾個大饅頭,不,十個!”


    “最好是肉包子。”


    銀錠轉身就往外走,貝貝他們守在院子外麵,見銀錠出來,都迎上來問情況。


    “先去弄吃的,王妃和曹軍醫累慘了。”


    幾人趕緊去準備,廚房早備著,很快端了來。


    霍長鶴親自打水,給顏如玉淨了手,給她擺飯盛湯。


    顏如玉累極也餓過頭,反倒沒那麽想吃,喝小半碗湯,有了精神,慢慢和他說。


    “傷得太重,不像是刀劍,也不是一種兵器,我猜測,他應該是誤入什麽機關陣法。”


    這個暗衛,是當初跟著蓉娘子,一路去找尋墨先生的藏身之處。


    此行凶險,可想而知。


    “最麻煩的是腿傷,傷了筋脈肌肉,以後……怕是會落下點毛病。”


    曹軍醫也很難過,但已經聽顏如玉在手術的時候解釋過。


    他接過話說:“穆臣的斷手,是整齊切換,保存完好,王妃可給他接回去,但他的腿,有一部分失去肌肉筋脈,所以……”


    霍長鶴喉嚨發堵,暗衛不說萬裏挑一,也差不多,且不說培養花費多少心血財力,單是這麽多年的生死與共,早已感情深重。


    但他也知道,顏如玉盡力了,也就是有顏如玉在這裏,若非如此,恐怕早就連命都沒了。


    “玉兒辛苦,稍後我請其它的大夫來照看,你好好休息,別的我來安排。”


    顏如玉點頭,她的確累極了。


    孫杵杵還沒走,還在看護穆臣,聽說這邊又有重傷號,自告奮勇來照料。


    他也的確是最佳人選,有他在,顏如玉也能放心。


    顏如玉回院子休息,一覺睡到次日中午。


    來不及吃飯,穿好衣裳就想去看暗衛。


    霍長鶴攔住她道:“先吃點東西,母親來看過你,親自在廚房燉的湯。暗衛那邊我已經讓人去看過情況,我跟你說。”


    顏如玉這才鬆口氣,坐在桌邊吃東西。


    這會兒是真切感覺到餓了。


    “暗衛的傷情穩定住,早上有點小熱,孫大夫解決了,別的都沒事。”


    顏如玉點頭:“那就好。”


    “慢慢吃,”霍長鶴給她盛碗湯,“玉兒,辛苦了。”


    顏如玉抬眼看他,輕握他的手:“別太難過,我會盡力保住他的腿。”


    霍長鶴心頭發澀:“我是為他難過,也覺得辛苦了你,我幫不上你的忙……”


    “王爺說得哪裏話?”顏如玉淺笑,“我們本就分管不同的事,不必強求。”


    霍長鶴啞然失笑:“玉兒安慰人的方式,簡單直接,又管用。”


    “這叫不內耗,”顏如玉見了笑了,緊繃的心也鬆快點,“不必為難自己,盡力而為,無愧於心即可。”


    她還真是擔心,暗衛接連受傷,事情頻發,霍長鶴會驚怒憤恨,不夠冷靜。


    但轉念又一想,其實也是多慮,霍長鶴久在邊關,不知經曆過多少場戰爭,多麽慘烈的事都見過,又怎麽會輕易失控。


    說到底,也是她關心則亂。


    霍長鶴換個輕鬆的話題:“帖子的事,我和母親說了,你猜那個所謂的表姑母是誰?”


    聽他這麽一說,顏如玉就知道這個親戚的身份,和他們當初想的不一樣。


    “是誰?難道是什麽八竿子打不著的?”


    霍長鶴輕笑:“別說八竿子,十八竿子都打不著。”


    顏如玉疑惑看著他,霍長鶴笑道:“是永昌縣主的表親。”


    顏如玉詫異:“誰?”


    “永昌縣主。”


    要不提這個人,顏如玉都要忘了,就是那個與皇帝有私情,還生了私生子霍長羨,卻把這件醜事賴在老王爺頭上,惡心了大夫人二十多年的那個永昌縣主。


    路過永昌縣時,顏如玉把他們母子連根拔起,東西收了幹淨,連宅子都給她賣了。


    讓大夫人狠狠出了口惡氣。


    沒有想到,到了這裏,竟然又聽到這個名字。


    顏如玉差點氣笑:“那她給我們發帖子幹什麽?誰和她是親戚?”


    “永昌縣主的事,沒有聲張,別人是不知道的,所以,在其它人眼中,永昌縣主還是……”


    顏如玉臉色沉下:“真是惡心人,等翻案之時,把此事也說個清楚,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


    “不行,太慢了,”顏如玉道,“讓貝貝和泉刀去辦,書場的書,即日起,都換成永昌縣主的事。”


    當初這招他們在永昌縣就用過,把永昌縣主氣個半死。


    看來,還要再用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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