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夜裏,顏如玉就和霍長鶴看著邊境地圖,想做一個周密計劃,首先要對九公主的行蹤,了如指掌。


    先定行蹤,摸透情況,才能再做下一步的安排。


    正在商討,外麵有腳步聲響,和琳琅的說話聲。


    “什麽事?”


    宋平的聲音響起:“快,稟報王爺王妃,我有急事求見。”


    宋平跟著曹刺史去查辦糧倉的事,現在歸來,定是有情況稟報。


    宋平進屋,裹著一身寒氣站在門口附近,霍長鶴讓他喝一杯熱茶,有絲暖和氣之後再回話。


    顏如玉見他臉色凝肅,就知道那邊的情況不佳,想想也能預見,幾個村子被屠,守糧庫的軍兵被殺,情景能好到哪裏去。


    宋平道:“王爺,王妃,曹刺史還在回來的路上,讓我先行一步來稟報情況,村中的情況實在慘不忍睹。


    村子裏大多數人家被燒,但天氣太冷,還有雪未盡,也有沒燒著的。


    天寒地凍,人死之後都凍住,血水都凝成冰,很多人家桌子上還有未吃盡的年夜飯。”


    “糧倉那這也是,守倉官兵都被殺幹淨,身首異處,有的人頭還掛在樹梢上……曹刺史這一趟暈過去不下十回,吐了也有七八回。”


    霍長鶴麵若寒霜:“曹刺史是怎麽處理的?”


    “周圍村子都是些聯姻親戚,有嫁到外村的女兒,聽說回來的,還有些其它的姑表親,凡有親戚的,由親戚給收屍首,辦喪事,實在沒有親戚的,曹刺史安排人手幫忙收斂,一一核對人名人數。”


    “曹刺史說,喪葬費用,一切都由官府來出。”


    按實際來說,曹刺史已經盡所能做到最好。


    但這是在他的任上,出的重大事故,這些還遠遠不夠。


    宋平沉吟一下:“王爺,恕屬下直言,曹刺史能做的有限,他派捕快留守查辦,找線索,屬下看,也是枉然。”


    霍長鶴輕頷首,顏如玉道:“你們辛苦了,大致情況我與王爺已知曉,先回去休整。”


    “是,屬下告退。”宋平轉身要走,又站住,從身側布袋中取出個布包來。


    “王爺,王妃,這是屬下在糧倉現場發現的,您看有沒有用。”


    他雙手托著東西上前,輕放在桌上,隨即告退。


    顏如玉打開瞧,這是用一方帕子包著的一個信筒,信筒已被燒毀一半,剩下一部分,裏麵還有卷起來的信紙。


    經過火烤,紙變得又酥又碎,稍不小心就會碎成渣。


    顏如玉小心翼翼把紙取出,小鑷子輕夾著展開,剛一伸展開,紙就碎了。


    幸好,碎片沒飛走,還能瞧出上麵殘留的字。


    “這是……”霍長鶴擰眉細看,“糧庫的地址,還有幾個村名。”


    “果然是有人指使。”霍長鶴怒火衝頂,“可惡!”


    “這些殺手,也不是尋常人,”顏如玉把碎紙收拾幹淨,“除了崔衝看到的彎刀,這封信也是佐證。”


    “不錯,”霍長鶴點頭,“若是沈懷信的親信手下,用嘴吩咐,或者飛鴿傳書,隻說明命令即可,何必再去詳細說明村名地址。”


    霍長鶴和顏如玉對視一眼,心頭都燃起怒意。


    燒奪糧倉,虐殺百姓,本就是不赦惡罪,若是再和其它人勾結……身為護城使,沈懷信實在死罪難逃。


    “王爺,”顏如玉低聲道,“糧倉之事,無論是沈懷信報複軍糧被盜也好,還是單純想搶一批糧也罷,此事,都是軍糧被盜而起……”


    顏如玉也有些後悔,若非當時收起軍糧,或許也不會有今日之禍。


    那些人也不會枉死。


    霍長鶴打斷她:“玉兒,不要把沈懷信做得惡事怪到自己頭上,他本性如此,與他人無關,與你更無關。”


    “當初那批糧,他若誠心買,也不至於後來有投無路要去搶軍糧,再往前說,他若不是心存惡意,虐殺向光他們,我也不會去軍營營救他們。


    一切,都源於他自己的惡念。”


    顏如玉緩緩點頭:“王爺說得也是。”


    她向來不是鑽牛角尖的人,人已死,再說也是無用。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替死去的人,討個公道。”


    顏如玉盤算了一下,要做的還真是不少,糧倉之事、大誠九公主,以及大儒和鎮山獸。


    當務之急,就是糧倉之事,大誠九公主的行蹤有待查明,鎮山獸的事也不急在一時。


    時辰不早,霍長鶴擔心顏如玉又胡思亂想,索性收拾了東西,拉她上床休息。


    一夜好眠,次日醒來時,顏如玉聞到一陣花香。


    霍長鶴已經起床去院中鍛煉,她睜眼緩緩神,沒錯,確實有花香。


    下床到外屋看,一眼瞧見桌子上的花瓶。


    裏麵插得滿滿當當,全是各色各樣的花枝,每朵都綻放得又香又美。


    除了常見的玫瑰、百合、芍藥、洋桔梗,別的顏如玉一概不認識。


    除了幾個花瓶,桌子上還有散開的一些,大概是因為沒地方插了。


    她忽然想起來,方丈之前驚喜通話時說過,空間發生變化,說是多了一大片花田,什麽花都有。


    隻不過最近一直各忙各的,昨天匆忙一見,也被鎮山獸吸引注意力,完全把這事忘記了。


    一大早看到鮮花,心情很是不錯,顏如玉找到花剪,修剪重新插花。


    小毛團湊過來東聞西聞,顏如玉也不知道它長得像貓,會不會和貓的習性一樣,輕推開它,讓它離百合遠一些。


    正在忙活,霍長鶴練完回屋,看到她在插花,挑簾的動作一頓。


    陽光從外麵投射進來,暖暖的,薄薄的一層金,輕輕籠罩著她,她穿著隨意舒服的衣裙,烏發披散,眉眼帶笑,手執鮮花,當真是人比花嬌。


    顏如玉轉頭看他:“王爺,好看嗎?”


    “好看,”霍長鶴走近她,“花好看,人更好看。”


    顏如玉笑意深濃:“王爺跟誰學的這些話?”


    “由衷而言,不用學。”


    “你去幫我從母親那邊拿幾個瓶子來,這些不夠用。”


    小毛團在顏如玉身邊 轉來轉去,身上沾了些花瓣,霍長鶴看它一眼,心裏有了一個“壞”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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