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長鶴拍拍馬立羽肩膀。


    “既然到了,就往前看。”


    “是。”


    霍長鶴回頭看看屋內:“去準備點熱粥熱湯吧,熬了這麽久,玉兒應當也累了。”


    “好。”


    天近黎明,霍長鶴聽到身後有動靜,立即回身。


    顏如玉打開門,霍長鶴上前一步扶住她。


    老婆婆站在台階下,眼神期待。


    顏如玉臉色疲倦,輕輕笑起來卻無比暖心。


    “已無大礙,隻要不高熱,不日便可康複。”


    老婆婆眼睛微閉,滾出幾行清淚,其它人都人迸出喜色。


    馬立羽正好也進院,扶著老婆婆顫悠悠就要下跪。


    顏如玉累極,示意霍長鶴把人扶起來。


    “老人家不必多禮,你們仍需等候,暫不可見病患,若是不發熱,過了這兩天,方可探望。”


    “這……暫時不能見嗎?”老婆婆心裏著急。


    “是,為病人著想,暫時不要見,他還很虛弱,見得人多了,極可能會影響他。”


    老婆婆聞言,堅定點頭:“好,一切聽從您的安排。”


    馬立羽道:“我們準備了熱粥熱湯,您用一些吧?”


    顏如玉還真有點餓了:“也好。”


    顏如玉先讓霍長鶴進屋,和曹軍醫一起,小心翼翼把病患抬到床上去。


    曹軍醫眼珠子通紅,卻仍舊很精神。


    霍長鶴把地上的東西打掃幹淨,放進袋子,顏如玉把袋子收入空間。


    裏屋簾子放下來,又消了遍毒,掛上水,顏如玉才出來用膳。


    不是多好吃多名貴的膳食,卻是最撫人心脾胃的。


    顏如玉用完膳,感覺舒服不少。


    曹軍醫小聲問:“咱還留下照看嗎?”


    “留,他現在還得闖過高熱這一關,”顏如玉道,“要預防感染。”


    曹軍醫想著方才顏如玉縫合的場景,忍不住又問:“那種線,好似不太一樣。”


    “是,那不是做衣服的線,將來不用拆。”


    “拆?”曹軍醫一驚,“怎麽拆?”


    “還有一種線,是需要拆的,傷口長好之後,就得把線拆下來,我們用這種不用的。”


    顏如玉想了想,她空間裏的那些醫療相關,都是頂尖的,縫合線自然也是最好的,比較普通的那種,她還真沒用過。


    不過……好像很久之前,去非國執行救援任務的時候,和他們的醫者做交流,他們曾送過一些東西給她,裏麵就有普通的那種。


    有空找出來,讓曹軍醫練練手。


    曹軍醫還處在驚奇中,還想把肚子裏的問題都問了,剛要說話,霍長鶴目光一掃。


    曹軍醫又把嘴閉上,心裏忿忿不平——什麽嘛,老頭子我大老遠的趕來,馬不停蹄就讓我來幫忙,你媳婦忙一會兒就不行了?


    哼,過河拆橋,過河騙老頭兒!


    霍長鶴見顏如玉吃得差不多,小聲道:“你去那間屋裏休息一會兒?反正他現在還沒醒,有事我叫你。”


    顏如玉的確有些支撐不住,幾個小時的站立,又非同一般的緊張,這畢竟是她做的第一台手術,還是在如此簡陋的情況下,時刻都要保持高度專注。


    “半個時辰,叫醒我。”


    “好。”


    顏如玉剛要進屋,回身看他:“你是不是在外麵也一夜沒睡?”


    “不是,”霍長鶴笑說,“我和馬大人輪流休息來著。”


    顏如玉不再多問,進房間休息。


    她揉揉太陽穴,手撫撫眼睛——眼睛還沒好,看不清顏色,她生怕在手術過程中發生其它的變故,當時沒覺得,現在感覺,眼睛都酸痛。


    躺下閉眼,意識進入空間,躺在行軍床上好好休息。


    霍長鶴問曹軍醫:“您老感覺怎麽樣?”


    曹軍醫哼一聲:“王爺還念著老夫累不累,實在是讓老夫感動。老夫現在精神得很,不累!”


    “既然如此,就請曹軍醫多多照看病患,看他有無高熱。”


    曹軍醫:“……”感動得太早了。


    這會兒心情放鬆,霍長鶴也有了聊天的興致。


    院中人都散了,老婆婆也被扶走休息。


    馬立羽還在,隨時等著看這邊有什麽變化。


    “王爺,”馬立羽看出他有話說,“您想問什麽?”


    “這是怎麽回事?是被何人所傷?”


    “是護城使府的人,姓沈,是位大管家,據說祖父是跟著西北王的。”


    “這麽說,是沈府的家奴?”霍長鶴微挑眉。


    馬立羽苦笑:“也就王爺您敢這麽說,說他是家奴,人家在這裏可是勢力大得很,一說沈大管家,連刺史府的人都要退讓三分。”


    那還不是因為曹刺史做得窩囊,霍長鶴心中冷笑。


    “因何起衝突?”


    “我此番前來,就是為著大爺與曾祖母他們,想看看他們,認祖歸宗,讓他們能過得好一些。昨天下午,我去大父做工的紙店找他,給他一些銀子,臨別之時大爺送我出來,想著給我買些糕點。”


    “紙店附近就有一家做棗花糕的,他買了捧著出來,正遇見沈管家騎馬經過,地上有冰,他的馬滑了一下,差點摔倒,他也差點從馬上掉下來。”


    “本就是個意處,也與我大爺無關,可他偏偏就說,他的馬聞不得棗花的味兒,是因為聞到那味道,才不開心,差點摔倒。”


    “這簡直就是胡說八道,”馬立羽握緊拳頭,“我大爺自然不肯認,爭執之下,他縱馬踢傷我大爺,就……”


    沒有什麽深仇大恨,也沒有太多曲折離奇,就是簡單又讓人氣憤的,最赤\/裸裸的欺壓。


    強權與弱勢,毫無道理。


    “王爺,”馬立羽別過臉,深吸一口氣, 按下語氣中的輕顫,“我實在是……”


    若非他去看,若非大爺要給他買點心,該不會發生這種事。


    “這不怪你,你不必攬到自己身上,該死的是那個家奴。”


    霍長鶴語氣輕快且鋒利,馬立羽臉色決然,躬身行禮。


    “王爺,我想留在這裏,在王爺手下聽令,請王爺成全!”


    霍長鶴目光微深:“馬大人,這不是兒戲,你可要想清楚了。”


    “我想得很清楚,來的路上我就一直在想,如今,我對京城,半點眷戀也無。”


    “求王爺為我謀劃,請王爺收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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