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長鶴讓顏如玉舒服躺下,在暖烘烘的被子裏,和她低聲說話。


    “你是說,老夫人?”


    “她那麽急切,那麽傷心,絲毫不做假,我問她要見誰,她不假思索,說要見她的二兒子。”


    “不錯,她二兒子長年臥病在床,病重亡故。”霍長鶴接過話說,“按說,二兒子的死,她就算再不舍,心裏也應該是有所準備的。”


    長年臥病,藥石無醫,就是一天天拖著耗日子,怎麽會沒有準備?


    倒是她的長子,突然亡故,意外突發,應該是措手不及,毫無準備,痛斷肝腸才是。


    顏如玉問:“她的長子……”


    霍長鶴撫著她的發絲,知道她想問什麽:“據暗衛所查,兩個兒子都是他,我記得父親還說過,齊家除了做善事,在家風方麵也是不錯,齊老太爺並沒有納妾,隻有齊老夫人一個正室。”


    “所以,家裏也和睦,至於兄弟長大之後,有沒有因為爭家產而生惡念,那就是回到城中以後的,按說,是不會。”


    “那也就是說,”顏如玉說,“她應該也很疼她的長子。”


    “是,該是如此。”霍長鶴低聲,“所以,她脫口隻求見二兒子,有點奇怪。”


    “齊家奇怪的事還真是不少,”顏如玉眼皮有點發沉,“齊老太爺身上有秘密,老夫人也是一樣。不過,今天仙長的名聲打開,想必齊家也會有所動作。”


    “還有,我們今天沒有等到那個病弱的婦人。”


    “她應該也就是久病,齊家的大夫也許早就給她看過,她自知無用,所以不來。”


    “那我再想辦法,等去見老夫人的時候,想辦法見到她。”


    “還有,你看到齊老太爺了吧,是不是年輕得過分?”


    霍長鶴點頭:“不錯,的確讓我驚訝。”


    “他身上定然有古怪。”


    聽著她的聲音,霍長鶴知道她是困了,輕輕撫著她後背,不再答話,片刻,她沉沉睡去。


    霍長鶴眸子微眯,看著沉沉夜色:齊家,到底在搞什麽?父親當初親手贈了匾額,若是齊家真有什麽,那他就替父親把匾額收回來。


    齊家。


    閆氏正坐在床上抹淚。


    本來打算好的,今天該她出風頭,但她別說風頭,臉都差點丟盡。


    那日受罰以後,就一直腦子昏沉,今天一早也沒精神打扮梳妝,勉強撐著到外麵去見客,長房那個病鬼又出麵,讓她無用武之地。


    更可恨的是,剛要散席的時候,丫環匆忙跑回來告訴她,二爺之所以沒回來,是因為外麵那個狐狸精又撒嬌,約摸是有了身孕。


    閆氏心裏惱恨,回來把屋裏的東西砸個遍。


    憑什麽?老太爺沒有妾室,公公也沒有,甚至長房那個都沒有,就守著病鬼也能守住,就她的夫君不行?


    就她的夫君,在外麵養了的小的,要不是無意中撞見,她還被蒙在鼓裏。


    當時她還是和長房的病鬼在街上閑逛,誇耀夫君疼她,給她買最漂亮的首飾,這城中的富貴是頭一份兒。


    結果轉過臉來就看到夫君和一個小妖精在一起,濃情蜜意。


    她的臉都丟盡了!


    鬧了鬧了,瘋也耍了,也不見成效。


    她也默認了,隻要不到眼前來,就當不知道。


    可現在,竟然有身孕了。


    閆氏心酸不已,自從上次懷孕生產,她就傷了本理,一直沒能孕,吃過很多藥也不管用。


    正暗自神傷,丫環進來,小聲道:“夫人,您要愛惜自己的身子呀。”


    “要這身子有什麽用?”閆氏捶打自己幾下,“沒用,沒用!”


    “夫人,可千萬別,”丫環拉住她的手,“您多金貴,是二爺明媒正娶的,豈是外麵那個小賤人可比?”


    “可我的兒子沒了,”二夫人咬牙,“那小賤人要是真生下兒子來……”


    “那也是私生子,連庶子都算不上,”丫環小聲道,“隻要您再懷孕生子,她永遠都越不過您去,即便有野種,也得看您的臉色。”


    “可我如何才能有孕?”


    “夫人,奴婢今天在門口偷著瞧了,那位仙長,的確有本事,吃了他賜的藥,沒有一個說不好的。”


    “你是說,讓我去找仙長?”


    “仙長治病是其次,他可是號稱能逆天改命的,奴婢原是覺得唬人,現在看來,倒有幾分可信。”


    二夫人凝眸思索半晌:“你說得有理,明天就去打聽,仙長在何處落腳。”


    “不必打聽,夫人,老夫人求了仙長,仙長已經答應來府中,到時候,您就能看到他。”


    二夫人眼睛一亮。


    與此同時。


    齊老太爺的書房。


    管家低頭回話:“仙長答應了老夫人,要來府中。”


    “既然如此,到時候人來了,你記得知會我,我要會一會他。”


    “是。”


    管家退出去,老太爺獨坐在房中,屋內隻點了一盞燈,燭火躍動,忽明忽暗。


    他極慢地扯出個笑意來:無論是仙是魔,都 休想壞他的事。


    子時。


    遠處打更敲了幾聲。


    他後窗也響了幾聲。


    次日一早,顏如玉剛洗漱完,霍長衡就跑了來。


    “大哥,大嫂,母親叫你們過去用早膳。”


    三人高興往那邊走,剛到半路,在月亮門處看到車夫暗衛和貝貝正低聲說什麽。


    車夫暗衛臉色凝重,貝貝神情微驚。


    看到顏如玉,貝貝趕緊迎上來,見她高興,欲言又止。


    “有什麽事,直說無妨。”


    “車大哥,你來說。”


    車夫暗衛:“??”


    他行禮道:“王爺,王妃,的確有事發生。昨夜去探查黑冠寨的兄弟沒回來,屬下去接應,但沒有等到,回來的時候路過齊家藥鋪,有人正在前麵鬧事。”


    “鬧事?”顏如玉詫異,“昨天剛剛擺過藥棚,行了好事,誰會來鬧事?”


    “是個老婆婆,據說是兒媳婦身子不適,晚上來看病,但一直到天亮都未歸。不過,藥鋪的人卻說,根本沒有見到人。”


    貝貝接過話說:“回主子,這個兒媳婦,正是您讓小人注意的那個孕婦。”


    “是她?她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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