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長鶴不假思索:“有一座莊園,不過,不是在霍長羨名下,據說是前幾年永昌縣主收的別人抵債的。”


    “那人原本是個富戶,後來染上賭博的惡習,把家裏輸個底掉,因和永昌縣主府的大管家有些交情,所以就由他引薦著從永昌縣主那裏借了些銀子,結果,又輸了還不上,所以,就把莊園低價抵給永昌縣主。”


    “大管家?”顏如玉問,“就是死了的那個嗎?”


    “不錯。”霍長鶴點頭,“說起來,他還真是替永昌縣主辦了不少事,也難怪他當初在永昌縣膽大妄為,無法無天。”


    “他也壓根沒想到,金山會殺他,”顏如玉譏諷笑笑,“那王爺可知,這座莊園在哪裏?”


    “知道,”霍長鶴爽快點頭。


    顏如玉微訝:“王爺知道得竟如此清楚。”


    霍長鶴淺笑,往她向前微俯身:“這是自然,我在永昌和臨城都有消息暗點,這座府邸的事,每月都會有人飛報於我。”


    顏如玉啞然失笑,捧住他的臉:“這些年王爺辛苦了。”


    不隻要操心這些雜事辛苦,每每想起那些糟心事,也很辛苦吧。


    霍長鶴一怔,握著她的手輕輕在臉上撫過:“命運如此,當時也不覺得苦,如今事過境遷,方覺得此時安穩,難能可貴。”


    雖然在流放路上,雖然在別人眼中是落難,是顛沛流離,但在霍長鶴看來,有家人在身邊,有顏如玉相伴,就是安穩。


    顏如玉心頭微軟,正欲溫情片刻,暗衛在門外道:“王爺,王妃,霍長羨求見。”


    霍長鶴的臉當即垮下來,顏如玉忍住笑。


    暗衛低頭,又隔著簾子,看不到屋內情形,又聽不到說話聲,詫異提高間量:“主子?”


    “聽見了!”霍長鶴沒好氣,“讓他等著!”


    暗衛心頭微顫,不敢再多問。


    顏如玉輕笑出聲,為他整理一下衣袖,又把臉上易容輕撫一下。


    霍長鶴心頭火氣消散大半。


    “好了,王爺不氣,”顏如玉聲音帶笑,“霍長羨這次來,八成就是急著借薩滿師,王爺為難幾句,就做個順水人情給他。”


    “辦好這事兒,王爺帶我去那座莊園走一趟。”


    “好,”霍長鶴點頭,“聽你的。”


    霍長羨心急如焚,昨天晚上一夜沒合眼,今天早上眼睛紅得跟兔子一樣。


    剛準備去火場看看情況,縣主院子裏的婆子又來,還順便給他帶了雞湯。


    霍長羨簡直要瘋,都這種情況了,他母親就還忘不了讓他喝雞湯,不但要喝,而且比尋常還要多。


    婆子絮絮叨叨,在他勉強喝下第一碗之後又奉上一碗。


    他強壓著想吐的衝動喝了,碗都沒來得及放下,縣主身邊的丫環又來了,說是縣主再次病發。


    霍長羨飛快去縣主的院子,見她臉色極差,雖不及昨天晚上那般暈死過去,但也難受得很。


    見此情景,再也沒什麽客氣,立即差人把紅羽提了來。


    紅羽一見縣主這情況,就知道她是毒性發作,本還想拿喬一下,但霍長羨眼睛通紅,滿臉殺意,她又不敢。


    當即把解藥拿出來,讓縣主服下,可一等二等,藥效的時間都過了,縣主不但沒好,反而更重。


    霍長羨徹底暴了,完全忍不住,一耳光把紅羽扇到地上。


    “把她給我拖下去,先打三十板子!”


    紅羽連哭帶嚎,縣主氣息微弱,霍長羨頭疼不已,立即命小廝準備馬車,當即來見霍長鶴。


    一見麵,也顧不上寒喧,行個大禮道:“公子,還望公子救家母一命!”


    霍長鶴咳嗽幾聲,顏如玉在一旁扶著伺候茶水,喝幾口茶,他才慢悠悠問道:“公子莫急,縣主怎麽樣了?”


    霍長羨剛要開口,顏如玉歎道:“實不相瞞,昨天晚上我從府上回來之後,我家公子的病情又重了,一夜沒得好睡。”


    霍長羨話哽在喉嚨裏,看看霍長鶴的臉色,的確很差。


    但似乎……好像……自從見麵起,一直都是這樣吧?


    霍長鶴又咳嗽幾聲:“公子既然找上門來,必是要緊的事,在下既然已經出手幫助,就該幫人幫到底,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


    霍長羨眼睛微亮:“公子大義,在下銘記於心!”


    顏如玉垂眸道:“公子的確大義,但,醫館的大夫給人瞧病,還要收診金藥費,公子這般付出自己的身家性命,實在是……”


    霍長鶴又一陣咳嗽,顏如玉趕緊伺候他,二人都不往下說了。


    霍長羨瞬間明白,人家這是要提條件,不白幫。


    他心裏這個嘔氣,之前還給這個小婢女幾百兩銀子的好處,轉眼間就變臉,一句話都不替他說,真真是個白眼狼!


    還有之前,他可是送了好萬兩銀子的東西,都沒有提過任何要求,這次提一下,之前的好處就都不記得了?


    簡直豈有此理,商人就是見利忘義,唯利是圖!


    但事關母親身體大事,還有以後的順利太平,此時鎮南王府的人又在臨城中,孫刺史還天天找他麻煩,簡直是四麵楚歌,他急需賈公子和薩滿師的幫助。


    思及此,霍長羨豁出去道:“姑娘所言極是,在下來請公子,也備了些禮,隻是並非一般可以拿來的東西,也就沒有提及,原是想著等給家母治好身子之後,請公子過去過過目的。”


    霍長鶴停止咳嗽:“公子客氣。”


    似乎等著他說下文。


    霍長羨道:“在下名下有幾間鋪子,其中一間胭脂鋪,生意不錯,公子若是不嫌棄,便送予公子。”


    霍長鶴淺笑:“公子客氣。”


    霍長羨:“??”這是什麽意思?


    他看向顏如玉,顏如玉衝他一笑。


    “公子,我家公子是男兒身,手下掌櫃也多是男子,奴婢雖是女兒身,但從不外涉生意,您也知道,我家公子是做鹽的生意,你若說是弄些鹽引之類的還行,這胭脂鋪子……”


    “實是家裏裏的能人少,打理不來。”


    顏如玉略一思索:“不知公子名下可有糧食鋪子?鹽糧不分家,倒是可以。”


    霍長羨一口氣哽在喉嚨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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