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蘇心慌意亂,點點頭。


    “沒錯府醫去過了,但似乎沒有什麽成效。”


    紅羽輕笑,臉在燭火裏,顯得有幾分陰冷詭異。


    “那是當然,我不去,去再多的府醫都沒用,”紅羽偏頭看李蘇,“沒事,你不用怕,我自有辦法。”


    李蘇額角滲汗:“紅羽,你到底要幹什麽?”


    “你不用管,”紅羽翻看染成紅色的指甲,“隻管當好你的差事就行。”


    “可是……”


    “好了,”紅羽不耐煩,“不是說了,讓你不用管!趕緊走吧。”


    李蘇見她惱了,不敢再多說,她現在這樣,和原來的盼娣兒實在完全不一樣。


    李蘇轉身走出去,紅羽看著他的背影,臉色逐漸陰沉,如果李蘇的嘴不嚴,那也就沒有再留著的必要了,總之,一切危及到她的人,都得死。


    “來人,給我梳妝!”


    是時候了,她得去見見霍長羨。


    李蘇走出院子,魂不守舍,感覺心慌地厲害。


    到一棵樹下,正想緩一下喘口氣,忽然感覺有人輕拍他肩膀。


    轉頭看,眼睛倏地睜大:身後站著兩個……人,戴著鬼臉麵具,似是黑白無常,正直勾勾地看著他。


    李蘇嚇得想尖叫,但聲音像被卡在喉嚨裏,怎麽叫也不出,白無常聲音輕輕 :“李蘇,跟我來。”


    “不許出聲。”


    李蘇像被牽住魂,不敢不跟著走。


    一邊走一邊想,完了,我死了!我是什麽時候死的?


    到僻靜處,黑白無常停住。


    “李蘇,你知罪嗎?”


    李蘇腿早軟的站不住,跌跪在地上,哆嗦不止。


    “活著的時候說謊,等死了就要被拔舌,受盡酷刑,或是,”白無常上前一步,“死了之後還敢說謊,那就不隻是受酷刑,是要長年累月,永永久久的受下去,不得超生。”


    李蘇趴在地上:“求……求……”


    求什麽,他自己也不知道,牙齒打顫,說不出個完整的話來。


    白無常道:“那好,問你什麽,就說什麽,說實話。”


    “……是。”


    ……


    霍長羨坐在永昌縣主床前,想著顏如玉說過的話,異常的人或者是事,究竟有什麽?


    黑死之氣,又是什麽?


    正琢磨,永昌縣主悶哼一聲,皺眉醒來。


    霍長羨趕緊起身:“母親,您醒了?感覺如何?”


    永昌縣主眼皮輕顫,睜開眼看到他,聲音溫柔:“我兒,你怎麽在這兒?”


    霍長羨輕聲道:“母親,您病了,兒子守著您,好點沒有?”


    “哪需要你守著?熬壞了怎麽好?我寧可自己苦病也不希望你受罪,”永昌縣主眼睛泛紅,意識好似有點不太清楚,衝他伸出手。


    霍長羨趕緊握住,心頭泛起酸澀的暖意。


    他知道,母親嚴厲是真嚴厲,疼他也是真疼他。


    永昌縣主握住他手指,片刻,眼神漸漸清明,語氣間的溫柔也盡數退去:“你在這裏多久了?”


    “近一個時辰了,”霍長羨慢慢收回被永昌縣主鬆開的手,“母親可好些?”


    永昌縣主扶著頭:“好多了,老了,真是不行了,總是這病那病的拖累你了。”


    “母親這是哪裏話?兒子惶恐,”霍長羨趕緊說,“您不老,這次也……好好休養便好,其它的交由兒子處理。”


    永昌縣主立即察覺他話裏有話:“我是什麽病?府醫怎麽說的?”


    霍長羨有心先瞞一下,但看到永昌縣主的眼神,又不敢撒謊,反正早晚也是要知道的。


    他深吸一口氣,低聲說:“母親,您不是病,是中毒了。”


    “中毒?!”永昌縣主震驚。


    居然有人要暗害她?這如何得了?


    霍長羨把顏如玉告訴他的事,原原本本跟永昌縣主講了。


    永昌縣主靜靜聽著,臉色平靜,眼神不斷變幻,逐漸陰沉。


    “你覺得,她說得有幾分可信?”永昌縣主問。


    “兒子倒是覺得,有八九分,”霍長羨略一思索,“他們從永昌來,之前的事……”


    永昌縣主掃他一眼,他不敢再言。


    “你的意思,你相信那些地陷水中石,都是天譴?是天在警示我?”


    霍長羨立即站起,跪下:“兒子不敢,斷無此意,兒子隻是覺得,薩滿師隻是能探得先機,那些事當是有人惡意而為,不過,薩滿師隻能預測事情發展,並不能知道是誰做的。”


    不管是人為還是天意,總歸是這事兒要發生,薩滿師能預測到。


    “這麽聽來,薩滿師倒是比紅羽更有幾分本事,”永昌縣主輕聲,“紅羽預測的不過都是些無關痛癢的事,薩滿師……”


    她微頓住:“薩滿師所說的奇怪的事或者人,會不會……”


    母子倆對視一眼,彼此心領神會,但沒有說出口。


    “當初你是怎麽發現她的?”永昌縣主問。


    這事已經回稟過幾次,霍長羨又把相遇情況說了一遍。


    外麵傳言的可能有很多版本,但霍長羨對永昌縣主講的,是最真實的。


    “我去秋獵時,回來的路上遇見她,她攔住我的車駕,說是有要事稟報。”霍長羨回憶說,“我本不欲見,她卻說事關母親的安危。”


    “我見了她,她又隻笑不語,當時問我是不是捕到一隻火狐,我有點驚訝,火狐的確有,但那時隻想給母親一個驚喜,沒有告訴任何人,她能知道讓我很是意外。”


    “之後她再說什麽,我便信了幾分,她說母親次日要去上香,還說會遭遇危險。”


    “不錯,那日我便沒去,讓婆子代我去的,結果驚了馬,馬車失控,婆子也被摔斷腿。”永昌縣主手指輕叩床沿,“如此說來……”


    話音未落,外麵丫環來報:“回縣主,公子,紅羽姑娘求見。”


    永昌縣主和霍長羨對視一眼:“讓她來,你在外屋見她,先別說我好了,就看她能不能算準。”


    “是。”


    霍長羨起身到外屋,簾子放下,命丫環把紅羽請進來。


    紅羽走路很快,臉上麵紗都飄起來。


    “公子!”


    她看一眼裏屋,簾子放著,但燈亮著,不見其它人的影子,也沒有什麽聲息。


    心,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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