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如玉感覺自己像是墜入一片深潭。


    四周的水忽冷忽熱,讓她有點難受。


    一片沉寂中,聲息皆無。


    她想睜開眼睛,卻無法做到。


    恍恍惚惚,似是聽到誰在唱歌,聲音高亢遙遠,聽不真切。


    隻隱隱約約,聽到“遠古洪荒”之類的詞。


    忽然腳又落地,四周的水慢慢退去,遠處黑暗中有光明透出。


    即便閉著眼睛,都覺得有些刺目,她抬手捂住眼。


    ……


    “玉兒!”霍長鶴見昏睡中的顏如玉皺眉,忍不住輕聲喚。


    風塵仆仆的曹軍醫低聲道:“王妃不必憂心,王妃的傷沒有大礙。”


    “那她怎麽還不醒?”霍長鶴問。


    曹軍醫道:“許是這些日子勞累,讓她多休息一會兒吧。”


    見霍長鶴依舊麵現憂色,曹軍醫又道:“王爺,於王妃而言,能借這個機會多休養,也是好事,一般這種情況,還會適量加些安神的藥,讓她睡得更好時間更長些。”


    霍長鶴這才微鬆一口氣:“那玉兒需要加嗎?”


    “我會酌情的,先去煎藥。”


    曹軍醫到外麵,看到台階上站著銀錠、泉刀和貝貝,台階下是方丈和悟明。


    銀錠趕緊問:“曹軍醫,王妃怎麽樣了?她醒了嗎?還能說話嗎?要不要吃東西?她除了箭傷還別的嗎?她……”


    話沒說完,曹軍醫捏住他的嘴,貝貝和泉刀隨著他的話一點一點的頭,也停下。


    “閉嘴!”曹軍醫皺眉,“王妃沒事,傷雖不輕,但不致命,還沒醒。別來煩她,也別煩我,我去煎藥。”


    曹軍醫說完,才鬆開口。


    銀錠趕緊跟上:“那需要我幫忙嗎?你帶藥了嗎?成色如何?你奔波一路,腦子還清楚嗎?”


    曹軍醫額角的青筋跳跳:“老子腦子清楚得很!就是再跑十天,也沒問題!你閉上嘴就行了,吵得我頭疼。”


    走兩步,又問:“金鋌呢?把金鋌叫來!”


    銀錠歎口氣,伸著脖子往煎藥的地方看,又被曹軍醫拿破筐砸出來。


    正想再問問,金鋌過來,揪住他脖領子把他扔下台階。


    曹軍醫正忙活,回頭看到金鋌,鬆了口氣:“王妃這藥有點複雜,一會兒你幫我記錄,我沾上手就不好用筆了。”


    無人答言。


    曹軍醫停住,回頭:“聽見了嗎?”


    金鋌已經拿著筆在等。


    曹軍醫:“……”


    啊!天爺啊!


    齊夫人心急如焚,把霍長鶴引見院子,外麵實在離不開身,又匆忙去帶人嚴防,清掃戰場,等忙完又馬不停蹄地回來。


    一進院子,見寂靜無聲,一院子人不說話,她心裏就有點沒底。


    輕步進來,站到台階下,問銀錠:“還沒消息嗎?”


    “沒,曹軍醫沒說,去煎藥了。”


    齊夫人放下長槍,輕輕敲門,緩步進去。


    顏如玉還在昏迷,躺在床上,臉色蒼白,長發已經散開,黑白相映,忽讓人覺得,顏如玉也是脆弱柔軟的。


    她心頭一哽,無法相信,原來那個總是胸有成竹,沉靜如水的女子,忽然就脆弱至此。


    “王爺,”她低聲道,“王妃情況如何?”


    “曹軍醫說無礙,但如玉未醒,說是太累了,”霍長鶴輕握著顏如玉的手,“是本王不好,是本王不好。”


    齊夫人張張嘴,不知如何安慰。


    “是齊府拖累了王妃,若是我能擔得起,王妃不必為此殫精竭慮,我……”


    霍長鶴緩緩搖頭,問:“外麵情況如何?”


    “已經穩定住,王爺放心,那些人已經退走,但,沒有活口。刺史一家已經暫押刺史府,他畢竟是官身,稍後再議。”


    霍長鶴正要說話,外麵傳來急促腳步聲,大夫人推門進來,幾步到了近前。


    “如玉!我的如玉!”


    大夫人驚魂未定,一把抓住霍長鶴的肩膀:“怎麽回事?出來的時候好好的,怎麽會變成這樣!你怎麽護著她的?”


    霍長鶴抿唇不語,麵露痛色。


    大夫人推搡他幾下,眼中溢出淚來:“如玉這一路上,忙累就不必說了,你不說好好護著她,竟讓她受傷至此!你之前是怎麽答應我的?”


    齊夫人忍不住開口道:“夫人,王爺當時也差點受傷,若非王妃,王爺也會受重傷的,王妃一心為王爺,寧肯自己受傷,可見情深意重,也是為了大局。”


    “我不管什麽大局!”大夫人哭著握住顏如玉的手,“我隻要如玉平平安安的!她是寧肯自己受傷,這一路上都是,豁出自己護著我們!……”


    “別人都說她冷情,但實際她是心腸最好的,我都知道!”


    齊夫人喉嚨發堵,低頭退出去。


    霍長鶴起身,跪在大夫人麵前:“母親,是我不好,我沒有保護玉兒。”


    大夫人扭頭,扁扁嘴巴,把兒子扶起來,揪著衣襟哭:“怎麽會這樣……”


    霍長鶴紅了眼:“曹軍醫看過,會好的。”


    ……


    院子裏的人更多了,烏泱泱來了一大堆,客棧裏的幾乎都來了。


    霍長衡和霍沁香趴在窗台上,小腦袋擠在一起,也不說話。


    曹軍醫煎藥出來,被眼前情景嚇了一跳。


    銀錠快步迎上來,還沒說話,又被曹軍醫推開。


    方丈早就想問問,但又怕說多錯多,暴露內核,見曹軍醫又進去,忍不住問銀錠。


    “王妃什麽情況?”


    銀錠歎氣:“胖大師,我這不是也什麽都沒有問出來嗎?”


    “哎?”貝貝湊上來,“大師,你不是會算嗎?你給算算呀!”


    方丈:“……”


    不過,這也是條路子。


    方丈退到安靜處,閉目坐下,意識進入空間。


    他這空間裏實在寒酸得很,沒什麽值錢的物件——剛有異能反應,就穿越了來,還什麽都沒有來得及裝。


    這次一進來,他也嚇了一跳:我去!這什麽情況?怎麽這麽大霧?該不會是要塌了吧?他會嘎嗎?


    算了,不管了,如果如玉有什麽三長兩短,他活著也沒意思。


    再說,現在這樣,就怪沒意思的,做個和尚不會念經,每天還得裝得高深莫測,還什麽都不能吃!


    摸索著找到按鈕,輕輕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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