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不出顏如玉所料,素兒又挨了顏鬆一巴掌。


    顏如玉能罵顏鬆,但素兒傳過去,顏鬆就不會饒過她。


    這點事都琢磨不透,看來素兒的腦子也不怎麽樣。


    “嫂嫂,你喝,”霍長衡又把水囊遞回來。


    他覺得,嫂嫂給的水都是甜的,能有這樣的嫂嫂,真是幸運。


    “如玉,”大夫人小聲說,“你說那個山匪也去肅城,是去幹什麽?這麽明目張膽,不怕被抓嗎?”


    “去幹什麽不太清楚,目前來看,應該不怕被殺,”顏如玉掠一眼顏鬆方向,“他能讓顏鬆答應一同走,就必然有幾分本事。”


    大夫人轉念一想:“你說得也有理,不知道這顏鬆怎麽會答應,也不怕出事。”


    顏如玉抿一口水,暗想顏鬆不答應,不但會出事,恐怕還會死在山寨。


    她回頭看看隊尾,大當家和他的手下正坐在樹下,知道在說什麽。


    察覺到她的目光,還衝她笑笑。


    顏如玉麵無表情收回目光,剛把水囊放好,一名官差衝她們走過來。


    顏如玉記得,此人是顏鬆的副手,叫馬立羽,身材頎長,古銅色的皮膚,劍眉細眼,很有英氣。


    “顏姑娘,”馬立羽道,“大人請你過去一趟。”


    他倒算客氣,隻是這稱呼,讓顏如玉不怎麽滿意。


    “叫我王妃,或者霍少夫人,”顏如玉淡淡開口,“你們大人請我做什麽?”


    “這我也不知,大人身上有傷,行動不便,姑……少夫人還是過去一趟,否則,大人不會罷休。”


    顏如玉挑眉看他一眼,這人倒是實誠。


    “母親,我過去一下。”


    大夫人點點頭,眼神提醒她多注意。


    她跟著馬立羽走,馬立羽忽然低聲問:“你並沒有和鎮南王拜堂,為何以少夫人自居?


    若是……到了西北,你還能另謀出路。”


    “什麽出路?再嫁他人?”顏如玉輕聲嗤笑,“馬大人,若是你出生就家遭變故,令尊被迫與你們家人分離,你能對旁人說,你沒父親嗎?”


    馬立羽臉色驟然一變:“你知道這種說法並不恰當,與鎮南王府的情況也並不相同!


    再者,我是好意,你何必如此?”


    “你的好意,我用不著,”顏如玉語氣似浸了冰,半分客氣不講。


    顏鬆的副手,走了這麽多天,一句話都沒有說過,忽然間可憐她,還讓她另謀出路,算哪門子的好意?


    顏如玉寧可得罪,也不要這種莫名其妙的好意。


    馬立羽臉色如同黑鍋底,沉著臉不再說話。


    把顏如玉帶到顏鬆近前,馬立羽便退走。


    顏鬆坐在地上,傷剛換藥重新包紮過,靠著樹抬頭看顏如玉。


    “你還挺難請的。”


    顏如玉掃一眼旁邊的素兒,漫不經心道:“怎麽?有人告狀了?”


    素兒聞言飛快看她一眼,眼神中閃過幸災樂禍。


    顏鬆眸光微閃,把怨恨不甘壓下:“沒錯,她說你罵我了。


    不過,看在都姓顏的份兒上,隻要你答應我一件事,我便不和你計較。”


    “什麽事?”


    “我看那個山匪對你不錯,今天晚上我會下令,宿在前麵的小村子,村子外有個小樹林,到時候你把他約到小樹林去。”


    顏如玉瞬間明白他打的什麽主意:“行是行,不過……”


    話到此又停住,顏如玉瞄了素兒一眼。


    顏鬆立即會意,擺手讓素兒退開。


    “你說。”


    顏如玉笑意染上眼底,聲音壓得極低,微俯身,一字一字送到顏鬆耳中。


    顏鬆下意識直起腰,伸長脖子聽著,顏如玉的聲音很輕,卻如同炸雷,把他的臉麵尊嚴,炸得一絲不剩。


    “你不舉的毛病,好了嗎?”


    屈辱,像一隻無形大手,扼住顏鬆的喉嚨,呼吸都瞬間停窒,腦門的青筋根根迸現。


    他雙眼盯住顏如玉,似能化成刀子,把顏如玉一刀刀割死。


    顏如玉無所畏懼,重新站直身子,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眼角餘光,瞄向素兒。


    好半晌,顏鬆才把心頭火氣勉強壓下:“你說的這個,和今天晚上的事無關。你隻說答不答應?”


    “要答應也行,我有條件,過了村子就是小鎮,休息半日,讓我們買東西。”


    “可以。”顏鬆一口答應。


    顏如玉點頭,轉身就走。


    顏鬆低聲道:“你最好別耍花樣,他們是山匪,即便今天不死,早晚也逃不了,一旦事成,我會上奏寫明,給你記一功。”


    “顏鬆,難為你到現在還想著立功,你怎麽傷的忘了嗎?顏府那位,會讓你活著回京嗎?”


    顏鬆手握成拳,咬牙不語。


    顏如玉大步離去。


    雖然她已經知道,那天晚上的刺客根本不是什麽顏夫人派來的,但她不介意挑撥一下。


    “你過來,”顏鬆衝素兒抬抬下巴。


    素兒小心翼翼靠近:“大人……”


    “啊!”話未說完,頭發已被顏鬆抓住。


    近距離看,顏鬆的眼底像有一隻嗜血猛獸,猙獰著要跳出來,把她撕碎。


    “大人……”


    顏鬆唇湊到她耳邊,她都能聽到咬牙時的聲響:“你敢告訴顏如玉,我不舉?嗯?”


    素兒大驚失色,想搖頭也動不了,流著睛否認:“我沒有,大人,我真的沒有!”


    “你沒有?那她是怎麽知道的?”顏鬆半個字也不信。


    這件事是他的最隱秘最痛苦的事,自從十年前他驚馬墜馬受傷之後,就一直不見起色。


    為此,他換了好幾個大夫,不知試了多少方子,在離京之前,為防止消息泄露,他把現在給他看病的大夫也殺了。


    哪成想,半路被算計,他和素兒……雖然最後沒成,但素兒畢竟知道了他的隱秘。


    這個賤人,竟然把此事告訴顏如玉!


    “大人,我真的沒有,我……”


    可現在顏鬆根本聽不進去,一個瘋狂的念頭在他心裏冒出來:今天晚上,不隻那個山匪……連同素兒,包括顏如玉,都得死!


    都得死!


    顏如玉早知道顏鬆沒安好心,與其讓他暗暗憋壞,還不如激得他狂怒,失去理智。


    一旦失去理智,就容易露出馬腳,被抓住把柄。


    正思忖,霍長鶴到近前:“沒事吧?顏鬆沒有為難你吧?”


    顏如玉眸色幽深:“為難我?他手段還不夠,倒是大當家你,膽子挺大,隻帶一個人就敢跟著顏鬆走,你可知道,他手下有多少官差?”


    “有多少我也不懼。”


    見他對顏如玉笑得眼睛微彎,霍長衡強行插話:“你看我嫂嫂的黑山雞好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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