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


    吳二白一頭霧水,琢磨半天還是不太理解吳墨的意思。


    於是沉聲道:“小癟犢子,你想說什麽?”


    也不怪吳二白會如此。


    他今天先是沉浸悲傷,接著又陷入狂喜,腦子有些混沌,一時跟不上吳墨的思路。


    電話另一端。


    吳墨嘴角咧地大大的,使勁兒一拍胸脯,高喊一句,“誇我。”


    “咳咳…”


    隨著他話音落下,一連串咳嗽聲在身後響起。


    他們就知道,吳墨這小混蛋正經不了幾分鍾。


    吳墨的初衷,隻是想緩解一下壓抑氣氛。


    他不想讓二叔和兄弟們沉浸在悲傷裏。


    好家夥,氣氛確實緩解了。


    吳二白聽了吳墨的話,愣了一秒鍾,緊接著衝著電話怒吼道:“誇你?老子誇你個屁…”


    一連串不停歇的怒吼聲,不斷從電話裏傳來,聽的吳斜和解語花幾人想笑又不好笑出聲。


    吳墨沒有反駁,而是嘴角含笑靜靜聆聽。


    他終於放心了。


    就憑二叔這中氣十足的架勢,再活個五十年不成問題。


    吳二白一口氣罵了十幾分鍾,幾乎把這幾年心裏的傷感全都發泄出來。


    通過這通電話,吳斜算是明白了。


    怪不得自家老弟口才這麽好,敢情是遺傳自家二叔。


    老頭子心情爽了,重新進入正題,“小癟犢子,你要不要跟你奶奶說句話?”


    “要,要。”


    吳墨簡直迫不及待想要聽聽奶奶的聲音,但是他怕奶奶年紀大,情緒控製不住出意外。


    “等著,一會兒我給你打過去。”吳二白說完掛斷電話。


    再次從書房走出來,吳二白猶如重獲新生,腰杆挺得直直的,臉色氣質陡然一變。


    吳家老宅後院。


    吳老太太坐在涼亭裏,手裏抱著一本吳斜和吳墨小時候的相冊。


    裏麵大部分是吳斜和吳墨光屁股時期的照片。


    老太太一張張翻看。


    腦子裏不斷回憶他們小時候的樣子,嘴角慢慢勾起一絲笑容。


    看得正開心時,不遠處腳步聲打斷了老太太的思緒。


    老太太眉心蹙了蹙,抬頭看了一眼,見是自家二兒子。


    她放下手中相冊,掃了眼兒子鬢角的白發,心疼地說道:“老二,一把年紀別總是忙忙碌碌的,要多注意休息。”


    “娘,我沒事。”


    吳二白走到老太太身旁,臉上喜意完全控製不住。


    “嗯?”


    老太太看兒子與往日不同,略有些疑惑,“老二,家裏有什麽喜事兒了?”


    說到這裏,吳老太太停頓一下,接著說道:“難道說小邪有女朋友了?”


    照吳老太太想來,能讓吳二白這樣開心,除了這點也沒旁的了。


    說實話,她是不讚同吳二白催吳斜結婚的。


    什麽傳宗接代?什麽對得起祖宗?都不如孫子開心重要。


    隻要孫子好好的,一輩子不結婚又能怎麽樣?


    “還女朋友呢?那臭小子估計連女生的手都沒摸過。”


    吳二白嘟囔一句,立即笑盈盈的說道:“不是小邪那臭小子,是小墨那臭小子的事兒。”


    吳二白故意說的很輕鬆,就是不想讓老娘察覺不對。


    然而他真是低估了吳老太太。


    小墨二字一出現,老太太手裏相冊叭嗒一聲掉在地上。


    人以不符合年齡的速度,騰地一下站了起來。


    雙手緊握吳二白胳膊,聲音顫顫巍巍的說道:“老二,娘老了耳背,你再說一遍是誰?”


    老太太這個反應,吳二白瞬間明悟,其實娘什麽都知道,隻不過一直不說。


    怪不得娘這幾年嘴裏很少提到小墨的名字。


    隻是在臭小子生日的時候,在他房間坐上一天。


    隨後又恢複常態,原來她老人家是不想讓自己這些人跟著傷心。


    吳二白在心裏又狠狠地罵了吳墨臭一頓。


    打定主意,見麵後一定要好好的揍他一頓。


    他想歸想,臉上依舊保持微笑,“娘,是小墨那個癟犢子。”


    吳老太太顧不得吳二白罵孫子,急切地問道:“我孫子人在哪兒呢?回來了嗎?”


    “他在國外,剛才來電話說想您了,要給您打電話聊一聊。”


    “電話呢?快給我。”吳老太太那還顧得上旁的,拉過兒子上手就摸。


    “娘,您別著急,那臭小子又跑不了…”吳二白一邊安撫老太太,一邊掏出手機。


    想到吳墨嗓子出現問題,又特意說了一句,“行,那臭小子嗓子發炎了,說話有點費勁,您別太著急…”


    話還未說完,老太太氣的狠狠地拍了吳二白一下,“老二,你怎麽這麽嘮叨?比你娘我話還多,快點,小墨的電話給我。”


    吳二白不敢再耽擱,快速撥通電話。


    吳墨一直握著手機連動都不敢動,就怕走到別處信號不好。


    電話一響,他緊張的差點把手機甩出去。


    黑眼鏡手疾眼快。


    他一把抓住電話按下接通鍵,接著將電話放到吳墨耳邊。


    吳墨感激地瞅了他一眼。


    “小墨,是你嗎?”


    吳老太太聲音一出現,吳墨眼淚刷地流出來了。


    他拿手背胡亂擦拭幾下,嘴裏連聲喊奶奶。


    嗓子疼痛沙啞?


    去他娘的吧。


    吳墨這個時候可管不了那麽多。


    哪怕疼破天去,也不能阻攔他喊奶奶。


    吳老太太老淚縱橫,嘴裏不住地喊著:“小墨啊,你這個臭小子,怎麽不知道跟奶奶聯係呢?你知不知道奶奶想你啊…”


    老太太一輩子精明,又有什麽能瞞得住她?


    兩個兒子頹廢的不成樣子,大孫子整個人像是變了個樣。


    大兒子和兒媳婦來一趟之後,兩人又失魂落魄的走了。


    小孫子再沒出現過。


    這一幕慕足以說明一件事,出事了。


    他們想要瞞著自己,那自己就配合吧。


    反正過不了幾年,自己又能重新見到小孫子了。


    吳老太太秉承這個想法,一日熬過一日。


    直到今天再次接到吳墨的電話。


    祖孫二人在電話兩端同時流淚,嘴裏話語卻輕鬆無比。


    吳墨今天是豁出去了,哪怕嗓子錐心的疼,他也沒有停下嘴。


    他說話語調有些慢,卻努力保持清晰。


    “奶,您要給我做主。”


    “都怪二叔,把我扔到國外,不讓我跟您聯係,說是讓我好好學習。”


    “您說他過不過分?自己打光棍,天天催我哥?”


    吳墨為了哄老太太開心,拚命往吳二白身上潑髒水。


    他完全忘了一件事兒,手機是可以開免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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