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胖子似乎對這裏很熟悉,拉著吳墨專往小胡同裏走。


    邊走邊回頭注意身後動向,生怕被人跟蹤。


    吳墨一看這架勢頓時明白過來,胖哥估計是遇到了什麽麻煩?


    他現在也怕被汪家人跟上,謹慎點還是安全一些的。


    七扭八扭大約繞了二十多分鍾,王胖子停在了一處破舊民宅前。


    吳墨打眼一看就知道,這應該是尼泊爾當地人擴建的住宅。


    這個國家民眾收入低,喜歡在城市裏自己修建房子,因此燒屍廟附近有很多這種小宅子。


    這種地方髒亂差。


    裏邊聚集了很多貧窮人,苦行僧,流浪漢,所以外國遊客很少來這裏,


    王胖子也不解釋。


    扭頭衝吳墨做了一個稍等的手勢,又探頭觀察一下周邊情況,這才小心翼翼的敲了幾聲。


    起初裏邊沒有任何動靜。


    王胖子也不心急,耐著性子敲的十分有節奏感。


    大約兩分鍾左右,裏邊傳來叭嗒一聲極其輕微的聲音。


    王胖子聽見動靜。


    快速將門推開一條縫,抓住吳墨胳膊,兩人迅速閃進門內。


    門內黑乎乎的,伸手不見五指。


    多年在生死邊緣摸爬滾打,吳墨早已經養成了謹慎的性格。


    他本能地從後腰掏出匕首,耳朵仔細聆聽周圍動靜。


    他從呼吸中判斷出屋裏有一個人,距離自己大約三米左右。


    然而吳墨做出下一步動作,王胖子壓低著聲音喊道:“快開燈,胖爺給你帶來個驚喜。”


    他的語氣極其興奮。


    可以這麽說,就算是跟雲彩表白成功,都不見得比這高興。


    “嗯?”


    房間裏那人發出了疑惑的聲音,“小哥他們昨天不是剛走嗎?這裏還有熟人?”


    他話是這樣說的,可是也感覺到了一種莫名熟悉的氣息。


    “別廢話,快點燈。”王胖子有些迫不及待。


    他十分想知道當房間裏的人看見吳墨後,會有什麽樣驚喜的表情?


    男子發出第一個聲音時,吳墨立刻明白了,屋裏這位是自家那位親愛的大哥吳斜。


    心在不斷的狂跳。


    他不想控製情緒,將匕首插回後腰。


    沒等燈被點亮,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一個箭步衝了過去。


    吳斜正在摸索著點油燈,還沒掏出打火機,就聽到腳步淩亂的聲音。


    他身體比大腦還要快速地做出了反應。


    腳步向後一退,大白狗腿刀瞬間出現在手裏。


    身體下壓做出攻擊準備。


    別看他覺得氣息比較熟悉,但這些反應是在生死中磨練出來的。


    堂口整頓,夥計反水,暗殺行為層出不窮。


    這三年來,可以說吳斜和王胖子每天都在跟死神打交道。


    但凡有所疏忽,兩人早就小命不保了,也等不到跟吳墨相聚的這一天。


    吳斜剛擺好攻擊姿勢,一道身影迅速撲了過來,兩手一伸將他緊緊地摟在懷裏。


    速度快的,吳斜根本來不及反應。


    就在他想要掙脫時,卻停下了動作。


    黑暗裏,他看不清這人的臉。


    卻覺得這個懷抱好溫暖好熟悉,讓他沉浸在其中不想離開。


    “哥,我回來了。”


    吳墨嗓子嘶啞的厲害,連續情緒激動導致他嗓子又嚴重了幾分。


    雖然這樣,可想到先頭王胖子的質疑。


    為了不讓吳斜也產生懷疑,他立馬又顫抖著聲音加了一句,“美人魚,好騎嗎?”


    大白狗腿刀當啷一聲摔到了地上。


    吳斜如遭電擊。


    夢裏他無數次聽到吳墨喊自己哥哥,但醒來又是一場空。


    是在做夢嗎?


    異國他鄉,弟弟也跟過來了?


    此時他腦子裏空蕩蕩,整個人像傻子似的站在原地。


    漸漸地淚水不受控製地在眼窩裏蘊含,隨後慢慢地溢了出來。


    他緩緩地抬起手摟住了懷裏的人,感受著對方身體傳來的溫熱,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這一刻他那空缺的心被填上了。


    房間裏漆黑一片,除了呼吸聲外再無任何動靜。


    吳斜用盡全力抱住懷裏人。


    他不想說話也不想詢問,隻想這樣安靜地抱著失而複得的弟弟。


    哪怕隻是一場夢,也是這幾年他做的最美地一次。


    他也不想開燈,怕燈亮了夢醒了。


    大約一根煙的功夫。


    王胖子掏出打火機,一邊點亮油燈一邊笑嗬嗬地說道:“行了,天真,咱兄弟是真回來了。”


    油燈一亮,屋裏情況瞬間映入眼簾。


    時隔多年未見,兄弟倆人都想看清彼此的麵貌。


    吳墨還好,帶著人皮麵具依舊是一個年輕帥氣的小夥。


    吳斜這邊的造型,簡直是慘不忍睹。


    吳墨是怎麽也沒控製住情緒。


    推開吳斜,蹲在地上開始狂笑出聲。


    怪不得他剛才抱著老哥的時候,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這家夥好像留了長發油膩膩的,還有一股奇怪地味道。


    敢情自家大哥在裝苦行僧啊?


    一身埋了吧汰的破舊服裝。


    頭上不知從哪兒整的假頭發,上麵綁著髒溜溜的小辮兒,下巴掛著大白胡子。


    就這造型,手裏再端個盆,上燒屍廟附近一蹲,妥妥地一個要錢的苦行僧。


    “我…”


    吳墨笑的眼淚都出來了。


    渾然忘記頭兩天他為了躲黑眼鏡,搶流浪漢破被那一幕。


    吳斜也不管吳墨笑成什麽樣子。


    徑直蹲在地上,雙手不斷在他臉上摩挲,想要確認弟弟真的回來了。


    察覺吳斜小心翼翼地情緒,吳墨停下笑聲。


    歪著腦袋看著自家大哥,臉上流露出溫柔的笑容,再一次喊了一句,“哥,我回來了。”


    “我,我就知道…”


    吳斜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淌。


    起初還擦拭幾下,後來越發控製不住也就放棄了。


    王胖子在旁邊也抹著眼淚,心裏的感受根本不能用言語表達。


    足足過了一個多小時,三人情緒才漸漸平複下來。


    “小墨,你快坐下,跟哥好好說說,你這幾年到底怎麽回事?”


    吳斜把吳墨摁在椅子上。


    雙目凝視他,連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吳墨有一堆話想說。


    想跟他們訴說自己的思念,告訴哥哥自己到底有多想他們?


    但是他現在屬於水壺裏煮餃子,肚裏有數吐不出來。


    無數話語在心裏來回翻滾,最後隻能擠出三個字,“我很好。”


    就這三個字沙啞難聽,像是鐵皮磨地,聽得吳斜心跟著揪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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