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哥,謝了。”


    吳墨接過鞋,沒再多說什麽。


    他蹲下身體穿好後,起身剛要離開,眼角餘光不小心瞥到一旁站著的黑眼鏡。


    瞅見他臉上那小心翼翼,欲言又止的表情。


    吳墨的心瞬間有些難受起來。


    要知道黑眼鏡這孫子,可是自己當初最喜歡的人物。


    他那隨心所欲,放蕩不羈的性格,是自己最欣賞並且很向往的。


    吳墨前世做白日夢的時候曾經想過。


    如果老天讓自己選擇人生,那麽他一定會選擇跟黑眼鏡一樣,做一個無拘無束,怎麽開心怎麽來的人。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就因為一個叫做愛情狗屁玩意,眼前的這個死瞎子卻像是變了一個人。


    天天跟在自己後屁股。


    唯唯諾諾,總是試圖哄自己開心。


    再不就是天天盯著自己。


    說句不好聽的,二十四孝裏那些好兒子,對長輩的態度都沒他對自己這麽上心。


    這他娘的算是怎麽回事?


    還有花哥也是一樣。


    好好的霸道總裁,如今弄的跟小嬌妻似的,一點不灑脫。


    當初拎著棍子揍自己時候的氣概都哪去了?


    瞅瞅他看自己的眼神,一副欲語還休的架勢。


    他怎麽就不好好想一想?


    自己是那種敏感人士嗎?別說眼神了,表情能看懂那都相當不容易了。


    愛情那玩意就那麽大的威力?


    還是說這東西跟宮裏淨身房的刀一樣,能把人給整變性了?


    眼見吳墨站在那裏沉默不語。


    哥幾個誰也沒先開口,畢竟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還曆曆在目。


    “唉。”


    吳墨輕歎口氣,終於開口說話,“算了,還有點時間,有些話憋了一宿,我也鬧心,你們也鬧心,不如進帳篷裏說明白吧。”


    幾人被他的話嚇了一跳。


    王胖子聽懵逼了,不知道這個“你們”是否包含自己?


    他試探著問道:“小墨,我和小哥也一起?那,那好嗎?”


    “沒什麽不好的。”吳墨平靜了一下,接著說道:“走吧,進去詳談。”


    吳斜剛收拾好背包,正打算往外走。


    結果帳篷簾子一掀開,哥幾個又全都擠了進來。


    瞬間屁大的帳篷裏人滿為患。


    “小墨,怎麽讓他們進來了?”


    吳斜麵沉似水,怒視黑眼鏡和解語花,語帶不滿道:“跟這種人還有什麽好說的,讓他們趁早滾蛋。”


    “哥,你先冷靜一下。”


    吳墨心知老哥心疼自己受傷,也不好多說什麽。


    隻能扶著他肩膀,將他按在床上安撫道:“先別吵鬧,有些事情需要解決,大家兄弟一場,還是坐下來好好說,好不好?”


    吳斜無奈,隻好點點頭,獨自一人坐在床邊拚命往下運氣。


    “哥幾個,坐吧。”


    吳墨指了指地麵,也不顧屁股上的傷勢,率先盤腿坐下來。


    眼瞅著哥幾個都坐好了,吳墨為了不浪費時間,直接開口說道:“鏡哥,說心裏話,你現在這個樣子,我真的很難受,心裏有種憋屈感覺說不出來。”


    “我喜歡的是那個當初剛見麵,就扔個炸彈給我和我哥一個驚喜的孫子。”


    “是那個跟我打打鬧鬧,你踹我一腳,我坑你一頓的死瞎子。”


    “是那個能陪我撒尿呲水的王八蛋。”


    “而不是如今這樣,說句話都小心翼翼,生怕我不開心。”


    “你瞅瞅你那德行,真以為自己是村口新娶的小媳婦?”


    “怕東怕西?還是說你覺得我就那麽脆弱,你喘個氣,我都能被吹飛了?”


    “你這樣,我真的壓力很大,我會覺得自己是個廢物,什麽都擔不起來。”


    “我之前就跟你說過,我要扛起吳家,不能躲在別人身後,你能不能給我點自由?我是成年人,不要讓我那麽心累?”


    吳墨是真憋狠了。


    縱使沒有王胖子捅破這層窗戶紙,他也快要受不了黑眼鏡對自己的態度。


    黏黏糊糊無所謂。


    可這不讓自己做,那也不行的感覺真是讓人頭大。


    自己又不是三歲小孩子,吃喝玩樂不是正常嗎?至於看的那麽嚴?


    更何況一遇到危險事情,總打著為自己好的旗幟,替自己擋在前麵,怎麽他的命就不值錢?


    之前他一直沒說什麽,也是出於兄弟感情。


    知道他們是為自己好,關心愛護自己。


    但是事情演變的越來越複雜。


    讓自己越發鬱悶和不開心,那就不行,不管什麽想法,必須盡快解決。


    這話一出口,不光是黑眼鏡,就連其他人也是渾身一顫。


    沒有人想過,吳墨表麵嘻嘻哈哈,內心會有這麽多壓力。


    然則他卻從來沒有抱怨一句,每每都插科打諢糊弄過去,讓人不知道他到底想了什麽。


    黑眼鏡想要說話,吳墨擺擺手製止了他,“鏡哥,愛情是什麽,恕我腦容量小,我是真搞不明白。”


    “不過我就納了悶了,那東西是刀嗎?把你第三條腿切了?要不好好一個大老爺們,天天把愛不愛的掛嘴邊,你是變性了?”


    吳墨話鋒轉變太快,差點沒讓黑眼鏡閃了腰。


    他刹那間隻覺得心裏酸甜苦辣鹹,五味俱全。


    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哭是自己經曆百年,好不容易碰見心動之人,卻是個木頭疙瘩。


    笑是吳墨這小王八蛋,不管什麽好話,到他嘴裏總是能變個味道,讓人控製不住的想要揍他一頓。


    就這麽一個活寶貝,自己真能舍得放手?


    隻不過這小祖宗不喜歡自己對他的態度。


    看來有些事情需要改變一下,最起碼不能讓他繼續躲著自己。


    黑眼鏡這種活了百年的人,眼珠子一轉就是一個主意。


    他察覺到吳墨不喜歡束縛,馬上明白過來,再像以往那樣對待他,怕是要徹底玩完。


    既然這樣,不如改變策略,讓這個實心小鐵球,自己滾進懷裏。


    黑眼鏡想到這裏,穩了穩心神。


    他迅速調整表情,迎著吳墨詢問的目光,鄭重地點點頭,“小祖,不,小墨,你說的沒錯,之前是鏡哥想差了,打著為你好的旗號管著你,既然你不喜歡,咱們就還像當初一樣,怎麽舒服怎麽來,你看如何?”


    “真的?”吳墨有些不信。


    這死瞎子坑自己不是一次兩次了。


    他說的話九分假,一分真。


    但凡不用點腦子,很容易被他賣了還幫他數錢。


    “嗯。”


    黑眼鏡神情很認真,然而墨鏡後麵的雙眸卻夾雜著一絲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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