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又如何呢?”


    木歆眠轉過身來,此刻,她臉上的沉靜在林方玉的眼中,卻不那麽紮人了……


    或許隻是因為這句話給了他一點點希望,即使這點希望還很渺小,即使它脆弱的就像是火裏的紙片一樣,但……終究給他留下了一丁點希望。


    ……即使是火裏麵的紙片,燃燒過後,也會有那麽一點灰燼,對吧?


    “不管開頭是什麽樣子,結果已經很明顯了,在這樣的一個世道之中,毫無根基的我,孱弱不堪的我……能怎麽辦呢?”


    木歆眠伸手,輕輕的捧住了林方玉的臉頰,聲音低的仿佛呢喃一般。


    而現在的林方玉,仿佛已經變成了一具失去靈魂的空殼,他隻能看到木歆眠的嘴張張合合,隻能看到她臉上動容的、有些難過,也有些“認命”的表情……


    他的世界,此刻仿佛被分成了兩部分,一部分是顏色鮮豔的圖畫,而另一部分……則是冰冷無情的聲音。


    “你打破了我所有的人生軌跡,打破了我原本美好幸福的一生,你用無數個謊言,編造了一個近乎完美的夢境……”


    木歆眠越說,林方玉臉上的表情就越發的脆弱,他幾次張嘴想要反駁,想要祈求木歆眠不要這樣狠心,可最終,他一個字眼都吐不出來。


    林方玉的喉嚨,就像是被什麽東西死死的堵住了一樣……即使張開嘴,也隻能發出無聲的掙紮,就像是他心底無聲的呐喊一樣。


    不!是這樣的……他雖然改變了木歆眠的人生軌跡,可卻也盡心盡力的想要讓她幸福,他一直很努力,他做的絕對不會比林方堯差……”


    林方玉想要辯解,可他又清晰的知道,自己所說的這一切,無疑都是把自己定死在一個更為粗壯的罪惡柱上……這不是在辯解,這是在自我披露。


    “但那又如何呢?”木歆眠又重複了一次自己先前所說的話,但這一次,她的臉上,露出了一種在林方玉看來甚至可以被稱為悲憫的笑容。


    “那又如何呢……我們已經是夫妻了。”


    最後幾個字,木歆眠說的輕不可聞,但落在林方玉的中,卻仿佛驚雷炸響,炸的他魂魄重新回到到了身體之中,炸的他……又活了過來。


    “夫妻……”他不由的跟著木歆眠重複了一次,似乎想確定,自己聽到的這兩個字……是不是他的幻覺。


    看著林方玉正有些彷徨的神情,木歆眠拉下了他的腦袋,那顆一向高傲的頭顱,連帶他所有的、所有的驕傲,都一並被拉了下來。


    “當然了,我們是夫妻。”


    木歆眠那雙清澈的眼睛,毫不閃躲的看向了林方玉,此時此刻,二人的眼中隻有彼此,而林方玉看著木歆眠眼中那個小小的自己,忽然覺得……已經足夠了。


    已經足夠了。


    他愛的人看到了他,一個完完整整的他,一個撒下了彌天大謊的他,一個充滿醜陋、罪惡和欺騙的他,一個……真實的他,一個坦蕩的他。


    “木已成舟,即使我後悔,也無再沒有回旋的餘地。”


    木歆眠的呼吸噴在了林方玉的頸側,讓那一小塊皮膚變得溫暖了起來,此時此刻,二者的角色完全對調,原本占有絕對主導權的林方玉,在這場毫無硝煙的鬥爭中,徹底敗落了下來。


    “好似也不是沒有回旋的餘地……”木歆眠的聲音落在林方玉的耳側,成功讓他原本放下來的心,又一次高高的懸了起來——他知道木歆眠所說的回旋的餘地是什麽。


    “林方堯,你的好弟弟,我原本的愛人……好似並不在乎這些。”


    木歆眠的聲音拖得長長的,話語之中,似乎充滿了考量。林方玉的心也隨著她的話音,被拉到平緩,拉到逐漸沉寂。


    是啊,隻要林方堯活著,木歆眠就會有回旋的餘地……所以,隻要林方堯死了,那木歆眠……就沒有其他的選擇了。


    不……還有林月華。林月華也應該去死,這樣……就再也沒有人可以搶走木歆眠了。


    他會好好的吸取教訓,把木歆眠關在一個隻有自己才能看得到的地方,他會隔絕木歆眠所有與其他人接觸的可能,他會好好對待木歆眠,讓她再也離不開自己,無論是心理,還是身體……


    木歆眠不知道她已經把林方玉逼到了一個死胡同裏,而要想讓他從這條死胡同裏走出去,隻有兩種可能。


    第一種,林方玉掉頭,放木歆眠離開,讓木歆眠變成林方堯的“妻子”,但這對他來說絕無可能。那麽……隻有第二條路了——把這堵牆打破,走出一條全新的路,一條完全順著他心意的路。


    “不過比起他,我更喜歡你呢。”


    木歆眠的這句話,一下子就把林方玉內心已經設想完整的小黑屋盡數打散了。


    他有些愣怔的眨了眨眼,因為長期睜著,眼珠已經變得幹澀,但不知怎的,林方玉竟然有一種想要落淚的感覺,就好像……他一直都在等這句話一樣。


    “方玉……你已經讓我失望了一次,不會再讓我失望第二次的,對吧?”木歆眠微微拉開了二人之間的距離,二人也再一次視線相接,隻不過……


    木歆眠看著下意識扯住他的衣袖,卻不敢拉住她手的林方玉,她知道,她的馴服計劃已經完成了。


    “我會的。”


    林方玉把頭顱埋到了木歆眠的頸側,徹底彎下了他一向挺直的腰杆,他小心翼翼的控製著距離,不敢越雷池半步,直到……他收到了木歆眠給出的訊息——


    她的手拍了拍他的脊背。


    才再一次全身心的靠了過去。


    此刻,二人的角色完全對調,身形較為嬌小的木歆眠,卻以擁有者或者是保護者的姿態,將體型較為壯碩的林方玉抱在自己的懷中。


    斯德哥爾摩綜合症。


    一種因為被害者在麵臨極端威脅時,會對加害者不由自主的產生情感認同的罕見心理疾病。


    被害者會不由的、對加害者產生依賴,認同,喜愛等正麵情緒,從強烈的恐懼,到展露出的極端服從性……甚至離不開那個加害者。


    也許,這需要的不是什麽肉體上的淩虐,而是……精神上的極端威脅。


    ps:請勿代入現實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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