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狐這種東西,和鬼魂不一樣,它們既沒有作為人的最基本的常識記憶,也不受善惡因果的束縛。”


    “它們由願望產生,存在的基礎、力量的來源……也是各種各樣的願望,但對願狐來說,最重要的也隻有那個讓它們生了念、生了靈的核心願望。”


    “如果這個核心願望是善良的,願狐的底色就是善,但如果是因為惡的願望而產生的,那它們的底色就會是惡。”


    “但無論它的底色是什麽,願狐都沒有好下場。”


    不過三兩分鍾,原先根本看不到盡頭的橋,已經能看見了。


    木歆眠看著那熟悉的岸邊,突然有些明白了,看來……讓她們看不到前路的,不是周邊的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而是規則。


    這一路下來,她都沒有遇到什麽危險。這是好事嗎?是,也不是。因為逃生遊戲才不會讓人就這樣平平安安的度過。


    撥浪鼓是她們過關的利器,但這利器用不好,可是會死人的!


    她們因撥浪鼓而生,也將因撥浪鼓而死,這一來一往之間,才是平衡之道。


    而玩家要做的,隻是維持撥浪鼓不被破壞,或者在撥浪鼓破壞之後,有新的方法得以解決即將出現的麻煩。


    這才是考驗。


    木歆眠一邊思索著事情,一邊分神注意林方玉所說的話。林芳玉說的這些東西,她先前從來沒有聽過,這並非是說這都是些無用的東西。


    說句不好聽的,像林方玉的、這樣死了不知是多少年的、高級副本中的厲鬼,身上隨便露出來的一些東西,就足以讓大片玩家爭的頭破血流。


    木歆眠雖然不用爭,但她也不嫌東西少。誰知道這些東西今後她會不會用上呢?


    但也許是木歆眠太久沒給反應,林方玉說的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厲鬼的心情就是這樣——他們變化多端,他們喜怒無常,也許今天是愛的,明天就變成了恨,也許上一秒還在嬉笑怒罵,下一秒就變得冷酷無情。


    厲鬼都是這樣,更何況他林方玉一個高級副本的boss呢?他的心情也隻會更加難以估測。


    “……我想聽,你繼續說,好嗎?”木歆眠醒了醒鼻子,被外麵這冷風吹了一個晚上,凍得她臉都有些僵了。


    但這並不妨礙木歆眠巧言令色,巧舌如簧,她一邊在心裏麵默默的對著納撒尼爾他們說了好幾個對不起,一邊對著林方玉,露出了崇拜的神色。


    “他們都不知道這些……隻有你知道,還是你最厲害了,如果不是你,今天晚上我都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雖然說林方玉是個活了不知道多少年,死了也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怪物,曆經了無數是是非非,也冷眼看淡了各種爭爭吵吵。


    可對於戀人的“崇拜”和“讚美”,即使是他這樣的老怪物(戀愛腦),也是逃不過的。


    枕邊人,枕邊風……英雄難過美人關。


    “咳!願望多了就會成念,而念多了就會生靈。天生地長,匯聚靈氣生出來的靈物,那是福澤深厚的東西,可這種本就因人類的貪念而生出來的東西,又怎麽會有好結果呢?”


    “一旦願望被實現,願狐的力量就會變小,而一旦它們的核心願望實現,願狐就會消失。因為這意味著他們的使命結束了,可既然是生靈,哪有不想活下去的呢?”


    “為了壯大自己的實力,也為了讓自己活的長長久久,願狐在實現願望的時候,就會耍小聰明。”


    “如果一個人許願,希望他死去的朋友複活,那願狐就會讓他的朋友變成一具行屍走肉,這就是一個很“聰明”的做法。”


    “願望實現了嗎?實現了。因為他確實活過來了,這樣一來,願狐就不會破壞規則。”


    “但許願的那個人會滿意嗎?他們不會滿意,而這將會促成第二個願望,第二個交易的產生。”


    “接著,願狐會讓“他”慢慢變成植物人,慢慢蘇醒過來,直到他完全變成一個健康人,但其中付出的代價又有多少?許願的那個人根本不知道。”


    “況且,就算那個人真正的活了過來,也不一定會是許願人想要活過來的那個朋友,在他身體裏複活的……說不定是什麽孤魂野鬼,更或者……就是願狐。”


    “畢竟掌管魂魄的可是十方閻羅,一隻小小的願狐,又哪裏有那種能耐,能從閻王爺的生死簿上麵搶人。”


    林方玉輕蔑一笑,但透露出來的信息卻足以讓木歆眠驚歎,原來……十方閻羅是真的,想著,她就問了出來,反正是現有的“百科全書”,時間一到就沒了,不問白不問!


    “當然有,但那是神明副本中的家夥,祂們是神明,同樣也是人信仰的產物,信的人多了,一傳十,十傳百,最後就成了神。”


    “噓……我知道你想問什麽,但這不是現在的你能知道的東西,知道的太多,可是會變成傻子的,雖然變成傻子……我也不嫌棄。”


    林方玉把手指放在了木歆眠的唇上,他說著說著,竟然自己先笑了起來。


    養著一個小傻子眠眠……或許也是一種不錯的體驗,說不定,最後她什麽都不會,什麽都不懂,沒有那些礙眼、煩人的家夥,隻會天天抱著自己叫“相公”。


    可真不錯啊!


    見林方玉的俊臉上出現了一種名為“蕩漾”的神色,木歆眠忍不住打了個冷顫,這樣一來,她原本想要說的話也被堵了回去。


    “話說回來,這種方法和西方惡魔常用的手段有些相似,隻不過……惡魔這樣做,是因為他們最喜歡看人類悲痛絕望的神情。這是他們的惡趣味,而願狐這樣做,隻是為了滿足他們自己的私心。”


    “這天底下……私心才是最可怕的,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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