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道真佛子的過往,寧修緣一無所知。


    但根據方才的言行舉止來看,道真佛子胸口的劍痕,很不簡單。


    而最令他耿耿於懷的,莫過於留下這劍痕的人了。


    那是道真佛子,在提及“心魔”二字時,最先想到的人。


    也便足以說明,倘若留下劍痕的人還活著,便足以成為他的心魔。


    或許,那個人早就死了。


    但此時此刻,在這等情形下,道真佛子卻產生了懷疑。


    以至於想起那件事時,道真佛子的心神產生了極大的波動。


    僅憑這些,雖然依舊不足以令道真佛子心生魔障,但由此卻可以看出,他的那顆佛心,並非如佛光普世那般鮮亮,甚至潛藏著一些陰暗,以及一些裂痕。


    事實上,人無完人,世人並非光明磊落,大都有些不堪回首的過往。


    換做常人,倒也並無大礙。


    但身為佛家修士,主要是修得便是內心。


    因為佛家認為,一切萬法,本自具足,無須向外求,故而一身佛力,也皆是由心而發。


    道真佛子更是身為靈陀寺佛子,唯有在佛法之上,一路高歌猛進,顯露佛陀之姿的,才能成為佛子。


    但若真佛子,有一顆普渡之心,又怎會用旁人的命格,來融入自身,成就自我?


    又怎會因為幾句話,而不斷猜測,亂了心神?


    顯然,這位道真佛子的心境,並不穩當。


    而所有的魔障,在最初,也不過是一顆種子。


    用佛家的話來講,便是種下惡因,孽緣。


    道真佛子心中,早已孽緣深種,如今,這顆種子該發芽了。


    望著司命神鏡中的情形,寧修緣麵露一絲冷笑。


    道真佛子的心境,已然開始出現一些問題。


    縱然他及時發現,並重新盤坐,閉目參禪,想要平複心境。


    但心中已有亂象,不論身體如何清淨,也終究是無法靜下來的。


    而且,越是想要壓製,反而越會適得其反,因此佛家常有“心猿意馬”之說。


    透過司命神鏡,寧修緣看到,道真佛子雙眸緊閉,眉宇微蹙,隱隱中透著一些不安。


    他像是在極力忍受痛苦一般,壓製著自己的內心,口中默念著“般若波羅蜜多心經”,手中掐著一串念珠……


    寧修緣饒有興致地看著這一幕,像是盯著一隻已然走上絕路的獵物。


    “這樣的手段,或許算不得光明磊落,但終究是你種下孽根在先。”


    ……


    再說道真佛子,雖然心境不穩,但畢竟是身在靈陀寺中,且有的是手段。


    憑借一卷“般若波羅蜜多心經”,以及諸多佛寶,他始終都能不斷壓製著內心的混亂。


    日子過得飛快,不知不覺,竟然已是一個月之後的事情了。


    寧修緣也在平靜地等待。


    在他看來,有些病痛,要在出現苗頭之時,就忍痛拔除,否則終將釀成大禍,累及性命。


    而道真佛子的做法,看似是在鎮壓內心,但實則圍堵洪水無異。


    洪水一旦起了勢,若是不及早疏導,反而一味地廣築長堤,進行圍堵,令其積聚蓄勢,等長堤崩潰之時,必然濁浪滔天!


    以心境而言,寧修緣沒有半點著急的意思,甚至他還想看看,這位道真佛子究竟能將內心降服到那一步。


    然而,留給他的時間,卻是不多了。


    讓道真佛子心生魔障,隻不過是第第一步,是為了讓他離開靈陀寺。


    也唯有如此,寧修緣才有機會麵對道真佛子,斬殺他,收回那一塊命格碎片。


    否則,以他如今的實力,是斷然無法與靈陀寺抗衡的,就算是進入靈陀寺,刺殺道真佛子,也是不現實的。


    如此算下來,剩下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可以說是十分緊迫了。


    並且,隨著時間的不斷推移,寧修緣也逐漸能夠感受到,神女青嬋所說的氣運反噬了。


    冥冥之中,天地間的氣運,宛如無數座高山巨嶽,壓在他的頭頂,倘若仔細感應,更勝過銅牆鐵壁,無處不在,幾乎令人窒息。


    隻不過,如今有雲夢大澤的氣運在他身上,替他阻擋著這股力量罷了。


    但隨著時間的不斷推移,他在大千世界越久,天地氣運的反噬之力也在不斷增強。


    要不了兩個月,雲夢大澤的氣運將無法阻擋這股巨力,那時才是真正的萬劫不複。


    但寧修緣依舊選擇繼續等待。


    時間便這樣一日一日過去,天地氣運的反噬之力,也與日俱增。


    終於,又半個月過去之時,道真佛子對於內心的鎮壓,似乎也達到了一種極限。


    通過司命神鏡,寧修緣可以看到,道真佛子的眉宇間,已然泛動著一絲絲黑色的霧氣,就連身上所顯露的佛光,也顯得隱晦了幾分。


    這正是心生魔障的征兆。


    果然,三日之後,道真佛子終於達到一種極限,內心魔障徹底生成,再也無法壓製。


    他的雙眸忽然睜開,原本透著靈慧之光的雙目,此刻早已被仇恨所充斥,變得陰暗,並帶有一絲凶悍。


    那一瞬,他一身的佛力,也如同失控一般,傾瀉之間,將上身的僧衣震碎,雙拳緊握著,口中開始呼喚著一個名字。


    寧修緣聽得很清楚,那個名字,赫然便是“雲羅王”!


    先前他在黃山君家的典籍之中看到過,在俱舍羅洲的諸多小國之中,似乎的確有一個名為“雲羅國”的國家。


    “莫非,他胸口的劍痕,便是那位‘雲羅王’所留?”


    顯然,道真佛子所說的雲羅王,便是他內心魔障的根源,而且,也已然成為他的心魔。


    而在心魔成形的那一刻,也便意味著,除非道真佛子能夠用自己的心力戰勝心魔,或是如他往日的風格,親手將雲羅王再殺一次。


    否則,他這一身修為,必定難保,甚至還有可能從此墮入魔道。


    但顯然,如今心魔雖成,但想讓道真佛子離開靈陀寺,還欠缺一把火候。


    於是,寧修緣再次動用司命神鏡,並利用道真佛子的天佛命格,以及他超乎常人的感應,開始傳達一些意念。


    “本王……未死!”


    “想起本王時,你心口的劍痕是否會隱隱作痛……”


    “本王將是你永生永世的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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