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責為了上班方便在學校附近租了間公寓,大門的密碼我知道,便自己開門而入。


    明責的公寓很有生活氣息,玄關鞋架上的拖鞋擺得並不齊整,客廳的小桌上永遠放著一捧鮮花,薄毯如卷浪歪在沙發上,一本書斜斜的靠著抱枕。我已經來這個家很多次了,對這裏了如指掌,我知道冰箱裏哪層放了牛奶,他放碗筷的習慣是什麽,家裏的醫藥箱在哪。


    這裏到處都是明責的影子,房子不大,燈火卻比藍家老宅暖,很多時候我寧願睡在這間公寓也不願意回家,因為這裏讓我感到安全和溫暖,但是明責每次都堅持讓我回藍家老宅。


    明責租的這間公寓不大,兩室一廳,書房和臥室安排在了一起,以前很多時候我和明責學習時便是在他的臥室。


    我直奔臥室,走到窗前的書桌旁,一眼就看到一個打眼的紅色盒子,放在了裝有歐陽家三父子合照的相框旁,張揚的顏色與滿桌的書香顯得格格不入。


    我輕輕往書桌一靠,直接拿起盒子,打開一看,裏麵果然是我要找的東西——訂婚戒指。


    戒指隻是普通的款式,鑽石也不是很大,但做工精細,品相上成,定然價值不菲。


    我越看這枚戒指越覺得憋屈,甚至有些生氣。能和明責戴對戒的明明應該是我,可這枚戒指卻要戴在另一個女人手上。


    想到這裏我恨不得將戒指砸了,把即將回家的明責打暈帶走,再也不讓別人找到他,讓他永遠隻屬於我。


    可理智還是讓我收回了思緒,拿出手機拍了張戒指的照片並發給看徐敏敏。


    我將戒指重新放回書桌上,一邊環視這間小臥室一邊踱步到床邊,緩緩吐出一口氣仰躺在床上。


    我送給明責的娃娃被他放在床腳的沙發上,那是一年教師節我送他的禮物。床頭櫃的小型智能機器人是我們倆一起去商場挑的,書架上還有我們一起畫的畫,寫的文章。


    這間房子裏也充滿了我的影子,但也隻是影子。


    我心情低沉了幾分,翻身拉過枕頭,將臉埋在枕中。枕頭有著淡淡的梔子花香,明責的衣服上也有這個味道,抱著枕頭就像抱著明責一樣。


    我多希望明責就像這些氣味,隻要我努力的吸入鼻腔,他就能屬於我,與我融為一體。明責更像一場夢,飄然而來,如今又要飄然而去,隻留給我無盡的空虛和落寞的氣味。


    我狠狠又吸了一口枕頭的香味,憋在胸腔細細回味,讓這股味道深入我身體裏的每一個細胞,讓味道猶如愛意刻入骨髓,才不舍的緩緩吐出。


    屋外響起了開門聲,但有兩個人的腳步聲。


    我不禁有些警覺,明責是個注重隱私的人,甚少邀請人來家中。我不禁有些好奇,走到臥室門口,探出頭去,竟然是下午時與明責在一起的那個男子,兩人一前一後開門而進,臉上都還有笑。


    我的外套就掛在門口,明責肯定知道我來的,現在有外人在我也不好做什麽,便又走回床上繼續躺下。


    過了約摸一個小時才聽見明責開門送走了那人,屋子裏頓時安靜下來。


    明責沒有進臥室,我也有點生悶氣,用被子蒙住頭不肯出去。


    臥室這道門仿佛是我們之間最後的底線,誰先跨過去誰就輸。明責偷錄了我們的對話,我散播了謠言,我們之間沒有絕對的好人,也不用比誰做的事更上不了台麵。我現在隻想把明責困在我身邊,不在乎他到底喜不喜歡我。


    終究還是明責服軟,率先跨進了臥室的門。


    身旁的床榻軟下去了幾分,有人將手放在被子上,似在撫摸什麽。


    我從被子裏露出一雙眼睛,帶著幾分懷念和得意望著他:“以前我為了留下來總會裝睡,但你每次都能識破我。”


    明責坐在床邊,眉眼低垂,嘴角帶笑,又似當年溫柔和善:“因為你並不想騙我,隻是想和我玩鬧而已。”


    我拉住他的手,帶著撒嬌的口吻說:“老師,我餓了。”


    明責愣了愣,摸摸我的額發,寵溺一笑道:“好,給你下碗麵好嗎?”


    “加兩個雞蛋!”我眨巴著眼睛,伸出手比出個二的手勢。


    “好,冰箱裏還有點水果,你先去吃點墊墊吧。”


    我瞬間從床上彈起,滿臉笑容的跟在明責身後隨他進了廚房,坐在餐台邊托臉看他洗鍋,燒水,下麵。


    明責的廚藝說不上多高超,隻是會一些家常菜,味道也沒有家裏廚師做的好,但我就是喜歡。明責從來不讓我進廚房幫忙,除了他埋怨我隻會幫倒忙外,他覺得女孩子的手不該做庖廚裏的這些油膩事。其實他知道,我的手上早已有了握槍的老繭,皮膚也不似其他女孩子那般白皙細膩,他就是心疼我而已。


    廚房裏鍋碗碰撞,有人穿著圍裙在灶台前忙碌,人間煙火,平常度日,便是如此。


    不多時,一碗熱騰騰的雞蛋麵便端到了我麵前,最近一直忙著上前線的事,的確沒好好吃飯,今天事多沒用晚飯,的確有些餓了。


    我在餐台前低頭品嚐,不時看看明責收拾廚房的身影,見他穿著家居毛衣,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白皙的手腕。他身上是圍裙還是我給他挑的,淺藍色襯得他越發白淨俊朗,脊背筆直,腰身精細,透露著青年教師的文雅與秀氣。


    我如同被蠱惑一般,眼神根本沒法從他身上挪開。


    我放下碗筷,走到明責身後抱住他是腰,臉頰貼在他的背上,恨不得將自己埋進他的身體裏。


    “我今晚可以留下嗎?”


    明責手上的動作緩了緩,耐著性子道:“你事多,應該回去才是。”


    “可是我舍不得老師您啊~”我緊了緊手上的力氣,撒嬌道,“這次一去,有沒有命回來都不知道呢~”


    “別瞎說。”明責有些急促道。


    我心中有些雀躍,眼中閃著興奮的光芒。下顎似指尖從下往上沿著脊椎的位置滑到他的肩膀,踮起腳尖將臉蛋放到他的左肩。明責的身體明顯瑟縮了一下,眼神暗淡了幾分。


    我斜眼近距離看著他的表情,輕聲笑道:“怎麽這幅表情,搞得我像欺壓你的惡霸似的。”


    “老師,您身上一直有各種清新好聞的味道呢。”我伸出一隻手摸上明責的小臂,帶著挑逗的意味,指尖輕輕的滑進挽起的衣袖裏。


    “你再不去吃,麵就坨了。”明責動了動手臂,避開我的挑逗。


    我另一隻手如爬蟲般,手指一步一步的從腰間,走過他的胸膛,爬上他俊朗的臉頰,握住他的臉頰,拇指有意無意的摩挲著他的雙唇,低聲在他耳邊說:“老師秀色可餐。”


    明責眉頭一皺,帶著幾分慍怒走開,將身上的圍裙解下掛起,背對著我不再說話。


    我也知道明責臉皮薄,不能再進一步,隻能笑笑回到餐台邊,光速將快冷掉的麵吃完。


    明責繞過我到身後的客廳裏坐著,打開電視試圖打破著尷尬的氣氛。


    我漱漱口踱步到他身旁,見茶幾上有一杯果汁,便知明責並沒有生氣,他還是會主動關心我。


    我脫了鞋爬上沙發窩在明責身邊,如同以前明責會攔著我一起看新聞一樣。明責目光垂了垂,倒是也沒有躲開。


    我心中得意,將裙擺整理好,蓋住雙腿,往他肩上一靠,和他看著我們早已明曉的新聞。


    “我後天淩晨出發。”我突然開口道,“不能參加你的訂婚宴了。”


    “你……小心。”


    “我以為你不在乎我了。”


    明責抿了抿唇,放在腿上的手動了動:“你是我的學生,我自然會關心你。”


    我故作懷疑的往他身上摸了摸,歪頭看他:“你身上不會又藏了什麽監聽設備吧。”


    明責頓時變得局促起來,整個人都變得緊繃,幾次欲言但又啞口,似要解釋最後卻隻說了兩字:“抱歉。”


    “有什麽好抱歉的,我知道你身不由己就行。”我突然一笑,翻身騎到他身前,雙手環住他的脖子,呈現出一個極其親密的姿勢。


    “你下去!”明責更慌亂了,手足無措的樣子真是可愛,耳朵甚至有些泛紅。


    其實我今晚並不打算對他做什麽,我也知道自己的年齡還太小,明責定然也會有很大的心理負擔,我至是想逗逗他,在我去前線之前留下點可愛的回憶。


    “老師,你知道我有多喜歡你嗎?”我俯身抱住明責,整個人猶如樹瀨熊一般掛在他身上,“我恨不得把你塞進我的身體裏,吞到我的肚中,讓你的骨血與我相融,讓我們之間再沒有距離,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時時刻刻都不與你分離。”


    明責不知是被我怔住還是不願回答,沉默著一言不發。


    “你也許會覺得我這般偏執的感情不配稱為愛,但我很早就告訴過你,我是個瘋子,別逼我。”話畢我猛然拉下明責的衣領,狠狠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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