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嗎?”我默默的將身上的匕首反握,以便一會割開麵前人的喉嚨。


    保鏢對我點了點頭道:“你好我叫趙拓,我們三天前見過。”


    我瞥了眼他身後的周坤,大概猜到了這人的身份,但我還是不想涉這蹚渾水,便要關門道:“你們找錯人了。”


    “k小姐,”周坤伸手擋住了門,“先聽我們把話說完再做決定也不遲。”


    眼前的人動不得,好不容易找到個容身之處,不能再出事。門口的冷風吹得我難受,真想趕快關門回去睡覺。


    “你三天前救的是我們獨立社社長的兒子,社長十分感激,想當麵表示謝意。再有,趙拓見過你的身手,陸華女士和我之前也都造訪過你,社長知道後希望你能再考慮考慮,加入我們獨立社。”周坤扒著門,侃侃而談。


    運氣真不好,竟然救了獨立社的人。


    我瞥了一眼趙拓,厭煩於他的多嘴,道:“像你這種保護不了雇主的人竟然還有臉留在東家繼續幹活。”


    趙拓微微皺眉,欲言又止。


    周坤不著痕跡的把趙拓往後拉了拉,自己上前笑道:“k小姐身手不凡,但行事卻極為低調,定然不是凡人,我們社長向來愛惜人才,隻要勞倫斯小姐肯加入,待遇自然比別人高出一段。”


    “沒興趣。”我打開他的手,作勢又要關門。


    周坤巧妙的伸腿一頂,又將門給攔住。


    “k小姐,你三天前殺的那些人可不好惹。”周坤語調變得低沉,“那些是穆裏維爾黑手黨的人,於我們獨立社向來不對付。你殺了他們這麽多人,他們必定會找你麻煩,就算你身上再好,可麵對如此龐大凶狠的組織,你又能支撐多久?不如加入我們,獨立社可保你平安。”


    我聽聞此話,心中一頓。果然黑幫之間沒什麽好事,政府裏的人有不少和世界各地的黑手黨都有來往,若是被穆裏維爾黑手黨追殺,一定會有人注意到,暴露隻是時間問題。而且被追殺於我的複仇計劃的確是個幹擾。


    周坤見我動搖了,便繼續道:“k小姐一直在森林當鋪裏購買軍備材料,而我們獨立社在這一方麵頗有些建樹,隻要勞倫斯小姐好好做事,瓦吉利大陸內的材料勞倫斯小姐隻管開口。”


    又是一個蜜餞送到我嘴邊。的確我同意陸華獲取材料慢還不說還沒有品質保障,若是與組織性的軍火團隊合作,的確能獲得質量上層的軍火材料。


    不過,我還是怕加入組織後目標會變大,心中還是有所忌憚。


    “我考慮考慮。”我踢了踢周坤的腳,將門關上。


    寒風被破舊的門板阻斷,但我心中的天平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


    我沒想到穆裏維爾黑手黨的動作會這麽快,五天後在我從森林當鋪回貧民窟的路上便有一群穆裏維爾人將我圍堵在了巷子口。


    巷子狹窄,兩邊都是高牆,隻有兩個出口,都站滿了持刀的大漢。


    我將包裏剛拿到了材料放下,心裏重新考慮起周坤的建議。


    也許我應該選擇一條捷徑的路,更快的完成高破甲的製造。我不能等待機會,要自己創造機會。


    我看了看前後,有十三個人,神色凶悍,每個人手裏都有長刀,巷子裏光線昏暗,過往的人很少,在這處理的確是個很好的選擇。


    這場簡單的虐殺在我砍掉一人的半個腦袋後結束,血液在狹窄的巷子裏流淌,很快便凝凍起來,地上七七八八的躺著人,有的死透了有的還沒完全死。


    我擦了擦臉上的血,全力壓製住心中的愉悅,丟掉手中的刀,一腳踢開趴在我包上的屍體,嫌棄的拍拍上麵的血跡。


    我將包重新被回到肩上,心中已經有了打算。


    雖說我並不怕穆裏維爾黑手黨的追殺但一直被人念叨著也是煩,而且要是一不小心被議會發現也是麻煩。不如加入獨立社,讓他們幫我擺平,我大可在入社後低調行事。


    我一步一步的踩在冰涼的地麵,這寒氣似乎要透過鞋底鑽入我的骨髓,侵蝕我體內的餘溫。隨著溫度減去的似乎還有別的東西,每一次活動體內的愉悅便又增幾分,這如洪水般的情緒幾乎要將我湮滅。


    我不由的停下腳步回首望去,來時一片黑暗,回眸向前,也是無盡的黑暗。


    我眨眨眼,還是看不清過去和未來的路,我向黑暗伸手,也握不住任何事物,連無盡的虛空與寒氣似乎都將我拋棄。


    我的內心很矛盾,孤寂卻又愉悅。


    一路回到貧民窟,我心中的愉悅竟然沒有消減,整個人還是處於極度的興奮狀態。


    我腦中不停回複著剛剛的畫麵,巷子不亮但我的記憶裏卻一清二楚。刀刃劃開皮膚和肌肉的瞬間,那種撕裂的美感,猶如月光下悠揚的小提琴曲。


    這是一種藝術!是死亡的藝術!這是一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愉悅,如身處深海之中被大海緊密圍繞,沉醉其中無法自拔。


    我坐到墊子上,不由的裂開嘴笑,回味著剛剛的愉悅。


    狹小的房間裏連塵埃都顯得局促,月光也吝嗇,隻肯露出些許飄進這貧民窟,可這些許的月光卻照亮了我跟前的地麵。


    手中的匕首在暗中閃著微光,不經意之間劃破了指尖的皮膚,鮮紅的血液猶如人的欲望,爭先恐後的湧出,印著月光竟也格外的優美。


    我走到月光中,仰頭感受這清冷。


    心中的愉悅瞬間蕩然無存。


    我厭惡這一切,但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最終還是被困在這四個字裏。


    我曾是聯國第一軍的軍人,是軍功卓越的聯國上校。少年時家族衰敗,我誓要重鑄家族輝煌。我埋頭苦學,舍命奪功,身上的槍傷刀傷一年多過一年,四年年內晉升到上校軍銜,眼看藍家振興指日可待。可如今,我卻要加入見不得人的組織,做違法亂紀的事,和心中的太陽勳章站在對立麵,真是諷刺呀。


    如果父母還在,如果十一年前那場屠殺沒有發生,我一定不會從軍。我想做一名甜點師,也許還會離開聯國,到和平地區開一家甜品店。或者成為一名作家,老師之類的,但絕對不會是軍人。


    我抬手摸摸自己扭曲的左臉,忍不住的笑了。


    真的很想一顆子彈結束這出可笑的鬧劇,結束我小醜般的一生。


    但是,藍家從未有人做出這種懦夫的行為。


    那些美好的想法,午夜夢回時想想就夠了,藍家人是做實事的人。


    藍家人不是懦夫!


    ……


    我再此拜訪了森林當鋪,陸華對我的造反卻並不驚訝。


    “我就猜到你會來,”陸華到了一杯酒遞給我,“我也猜到你身手定然不錯。”


    “之前還信誓旦旦的和你說我這份人頭錢你是賺不到了,結果打臉了。”


    陸華拿出一張卡片遞給我道:“這是周先生留下的,你直接去找他就行。”


    我接過卡片,又拿了一捆通用貨幣放到桌上道:“我想知道一些關於獨立社的事。”


    陸華微笑著收起錢,將酒杯倒滿道:“獨立社的社長理查德·金先生是夏國移民過來的,獨立社中也多是黃種人。在艾斯約納加已經盤踞二十多年,主要是軍火走私和人口買賣,在整個瓦吉利大陸都有不小的影響力。但是……你也知道,和穆裏維爾黑手黨不對付。”


    “他們每年挑的人入社後都要幹什麽?”我飲下杯中的液體,身體稍稍暖和了一點。


    “這個嘛……有很多情況。身手好的一般就是負責組織內的殺人生意,就像有組織的雇傭殺手,其他方麵的有秘書或財務相關的,不過這些和k小姐沒關係吧。”


    看來我隻要安安分分的完成我的業績,盡量低調形式就不會有什麽大問題。


    “不過,”陸華話鋒一轉,“我倒是聽說,獨立社對殺手的評判條件是很嚴格的,即使收到了麵試邀請,可還是得訓練考察一段時間,訓練通過了才能成為正式的殺手,而且這期間……可能死人哦。”


    真麻煩,考察時萬一被人看出我軍方的身手就麻煩,看來到時候隻能偽裝一下。至於死人……我絲毫不擔心死的會是我。


    “那……那個周坤是什麽人?”


    “周先生是金先生的秘書,在金先生身邊工作很多年了,金先生的大部分事物都是交給他打理。”


    既然把招募的事情交給秘書親自來辦,那就是對這件事十分重視,是個愛惜人才的領導者,又都是黃種人,我投身到這裏應該相對合適一點。


    我點點頭,將臉又埋進了圍巾,起身欲離開。


    “k小姐,”陸華叫住了我,“身上有太多秘密的人可不好在這行混。”


    我不由的把圍巾往上拉了拉,一語不發的離開了森林店鋪。


    我身上的秘密不多,一個是身份,一個是身世,但無論被挖出了哪個都足以讓我死無葬身之地。


    但我沒得選擇,時間不容我推辭,命運不容我逃避。


    為了藍家我可以做聯國最優秀的軍人之一,為了藍家我也可以成為違法亂紀的暴力分子。


    一切為了家族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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