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天元一腳踩到台階上,瞬間滑下來,走了個原地踏步。怎麽會這麽一針見血?!“不行嗎?!”他的語氣凶起來,“有意見嗎!”白椿歲衝著他笑:“不會呀,感覺你很費心,我覺得很高興的。”這是一處新的公園,景觀設計做得不錯,他們走到了一個大花壇邊,花壇正中央又開著一條小路,可以兩個人並行通過。邱天元強裝鎮定,目不斜視,牽著他走上去。手重新藏在花叢的水平之下了,他的底氣又多起來,說:“喜歡就好。”白椿歲第一次和人一起出來玩,即便隻是緩步慢行說說話,心裏已經感到非常滿足了。更何況周遭還盛開著花朵,也沒有其他遊客在他們身旁,一時之間,這個圓形花壇好像被他們獨占了,變成了他們專門的約會地點……怎麽能不喜歡。一步,兩步,三步……九步,十步……他甚至很孩子氣地計算,他們在這花壇裏走的步數。走到第十二步的時候,他感覺到邱天元的掌心濕潤,可能是出了一點汗。但抬頭看,邱天元表情還是很冷靜很拽,走路也目不斜視,一副十足小酷哥的模樣。這種內外的反差,令白椿歲心尖也被浸潤了。他好像開始能看到邱天元在想什麽,看穿這個人的偽裝,看到被邱天元欲蓋彌彰捂著的,那顆和他一樣激動不已的心。身旁的花朵和葉子掃著衣服,發出“沙沙”的聲音。白椿歲的手拉了拉,對邱天元說:“這是什麽花?好漂亮。”最普通不過的山茶花而已,縱使邱天元對花草沒什麽興趣,也沒多少了解,這最簡單的還是能回答上的。白椿歲得到了答案,一瞬間又揚起笑容,過去相處的一整個學期,他就沒見過白椿歲笑得像今天這麽多。“你好厲害啊。”白椿歲說,“我們去那邊看好不好?”他指了另外一個地方,過去了,又很有閑趣地彎下腰來觀賞花朵,重複那個“這是什麽花”的問題。邱天元這次就答不上了,但他眼尖,瞅見了牌子,於是又回答了上來。如此再重複了兩次,邱天元自己被誇得不好意思了,白椿歲再問,他就說:“別問了也別誇了!我都不是自己答的,你看牌子不就好了。”白椿歲卻說:“我喜歡誇你啊。”有牌子他也知道,隻不過他喜歡那種他問了邱天元就回答的模式。白椿歲目光閃爍地看著他:“每次誇你的時候,想到你這麽厲害的人,現在卻在和我交往……”交往兩個字他說得比較小聲,又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我這裏就會冒出好多好多虛榮感和幸福感。”邱天元被他一記直球打得猝不及防,語塞了半天:“這種虛假的誇也沒有意義啊!”“但是你也開心啊。”白椿歲說,“手還越來越熱了……”邱天元被戳穿自己又羞恥又高興的事實,一時說不出話,今天兩個人裏還是他先敗下陣來,臉紅了個徹底。白椿歲這壞心眼的家夥,似乎還很樂見他害臊,衝他綻開笑容,說:“我們繼續看花吧。”“……花有什麽好看的!無聊!”邱天元嘴硬。“這是我第一次來公園和人一起看花嘛……”白椿歲的眼睛亮晶晶的,“雖然是冬天,但花開得很漂亮……你又願意這樣跟我慢慢走。和你待在一起,就是很舒服的事情了。”他又說:“我本來有個小願望,春天能和你一起散步。現在就好像是春天提前到了一樣。”邱天元輸了,白椿歲又要讓他輸個幹淨,湊到他耳邊,很輕聲地跟他說真心話:“而且我也不全是看花……你比花好看呀。”第32章 邱天元完全喪失了抵抗力,白椿歲說什麽,那就是什麽吧。兩個人牽著手,走過花壇,路過梅花林,步過小橋。白椿歲的步調慢悠悠的,像隻蝸牛,邱天元也就隨他放慢了速度。無聊什麽的也想不起來了,滿腦子就在想白椿歲的事。這家夥怎麽突然這麽會說話了?就幾天時間而已上哪學的??不對,就他腦抽親白椿歲的那天,白椿歲已經很會說話了,還把他堵得還不上嘴。邱天元胡亂地找原因——有其哥必有其弟!白雲鴻那麽會泡妹,白椿歲近墨者黑……但一轉眼,看見白椿歲滿是期待的小表情,看見白椿歲拉著他的手,心裏頭那些個胡思亂想又煙消雲散。呸,什麽近墨者黑,白雲鴻據說女朋友一個月換一個,白椿歲才不是那種不專一的家夥!他們逛了大半個公園,在走到一處橋下的時候,白椿歲終於喊累了。這座橋有十多米寬,橋洞幾乎是一個小隧道,拱形頂部裝著彩燈,橋洞下設著兩個供行人休息的長椅。白椿歲坐下來時,椅子微微晃了晃。他是一個很容易受驚的人,邱天元時常懷疑是不是風突然吹一下也能嚇到他。他往邱天元這兒靠了靠,意識到這隻是椅子承重發出的摩擦聲,又好像安心了一點。他舒了一口氣,說:“累不累呀?”“不累,幾步路而已。”邱天元說。“才幾步路嗎?”白椿歲道,“我從來沒走過這麽多路……腳都酸了。”邱天元習慣性地訓他:“你這體力連小女孩都不如!也太嬌了點。”沒想到白椿歲盯著他,很沒腦筋地問:“嬌也是可愛的意思嗎?”“……”邱天元噎住了,拿手指猛戳他的額頭,戳得白椿歲直往後仰,一臉的委屈。手指拿開後,那個地方都留下了一個不規則的圓形指印,雖然橋洞裏並不亮,但還是能看得清清楚楚。“你上癮了是吧!”邱天元凶他,“不許私自套用我的話!”就算他用這個形容多多少少確實有覺得可愛的成分在內……但是不許白椿歲說出來!更不許說出來逗他!白椿歲沒有逗他的意思,隻是想到什麽說什麽,被他訓得有點冤枉,但還是乖乖地說“哦”。邱天元大發慈悲收回手,白椿歲才又坐好了,眨眨眼睛,身子重新往他這兒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