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昭麟身姿挺拔卻又恭敬地微微躬身,麵容之上滿是謙遜之色,隻見他語調輕柔且清晰地回答:“回皇上,小女此刻正在巡撫衙門之中,全心全意地照顧著重傷臥床不起的諸葛夫人,故而未能前來迎駕,還望皇上恕罪。”


    聽聞此言,正德原本威嚴的麵容之上頓時如春風拂過,他泛起一抹真切的關切之色,雙目之中滿含誠摯之意,並且語氣關切地問道:“哦?不知諸葛夫人現今傷情究竟怎樣?”


    張昭麟緩緩抬起頭來,眼眸之中閃爍著感激的光芒,他畢恭畢敬地說道:“承蒙皇上聖心掛懷。此刻諸葛夫人已然蘇醒過來,且身體每日都在逐步恢複,相信不久之後便能痊愈。”


    正德微微頷了頷首,平靜的神色中帶著一絲欣慰:“說起諸葛夫人,朕已特意將她夫君諸葛長空帶到了江西。待諸葛長空蘇醒之後,他們夫婦二人便能得以團聚,也算是了卻朕的一番心意。”


    張昭麟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與關切,他出言問道:“皇上,敢問諸葛盟主如今究竟身在何處?”


    正德神色安然,不急不緩地說道:“他此刻正在朕的大軍營帳之中,朕已安排諸多將士悉心照料,飲食起居皆有人精心打點,無需為此擔憂。”


    張昭麟麵露欣然之色,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如此甚好。我們曆經波折,從寧王和黑白無常那等惡徒手中拿到了解藥,隻要讓諸葛盟主服下解藥,想來不用太久便能蘇醒,重煥生機。”


    正德目光灼灼,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與果斷:“既如此,那就請老師速速將解藥取來。”


    張昭麟神色瞬間變得有些凝重,他下意識地抬眼瞧了瞧一旁麵容沉靜的王陽明,而後才鼓起勇氣對正德說道:“皇上,實不相瞞,解藥現今存放於巡撫衙門中的密室內,那密室機關重重,且路途稍遠。我們需前往取出並帶回此處。還望皇上恩準些許時間。”


    正德略作思索,在權衡利弊之後,他隨即果斷說道:“既然這般,朕便親自帶諸葛長空前往巡撫衙門下榻。陸彬、沈雲棠和飛鷹營隨朕護駕,務必保障一路安全,大軍其餘將士則於城外按部就班駐紮,不得有絲毫懈怠。”


    言罷,正德目光如炬地轉向一旁身姿挺拔、待命已久的陸彬。


    陸彬即刻單膝跪地,動作幹脆利落:“是,末將遵命。”


    江西巡撫衙門的靜謐房間內,諸葛長空安靜地躺在床上,仿若沉睡的雕像般一動不動,唯有那微弱的呼吸證明著生命的跡象。


    坐在床邊的張昭麟動作輕柔得如同對待稀世珍寶一般,將諸葛長空微微扶起,他調整好姿勢,隨後小心翼翼地從懷中取出裝著解藥的瓷瓶,輕輕倒出藥丸,又緩緩喂其服下。


    眼見諸葛長空終於順利服下解藥,在場眾人的臉上皆浮現出欣慰的笑容,仿若陰霾散去後的晴空般明朗。那笑容之中,有對諸葛長空劫後餘生的慶幸,亦有對未來的期許。


    張昭麟目光專注地凝視著諸葛長空,眼神之中滿是期待與祝願:“且讓諸葛盟主好生休憩一番,以他的堅韌體魄與頑強意誌,用不了多久,定能蘇醒過來。”


    正德輕輕點了點頭,忽然,他想起了什麽,於是便又開口問道:“此事需告知諸葛夫人嗎?”


    王陽明迅速上前並向正德行了一禮:“皇上,微臣以為不妥。現今諸葛長空尚未蘇醒,而袁淑琴亦因傷重難以行動,身體與精神皆處於極度虛弱之態。若此刻將此事告知袁淑琴,她必定心急如焚,憂思過度,隻怕會對他們夫婦二人的恢複有所不利,甚至可能引發舊傷複發等嚴重後果。”


    一旁的韓玄青亦附和道:“皇上,在下也覺得,待諸葛盟主蘇醒之後,身體狀況穩定下來,再將此事告知諸葛夫人更為妥當。如此既能讓諸葛夫人安心養傷,又能使他們夫妻團聚之時皆處於較好狀態。”


    正德沉思片刻,權衡再三,而後輕聲說道:“既如此,那就讓諸葛長空安心休養,沈雲棠等人依舊負責照料好他。”


    沈雲棠趕忙行禮致意:“是,皇上,微臣定當竭盡所能,不負聖恩。”


    眾人緩緩步出諸葛長空所在的房間,而後悠然漫步於庭院之中。


    庭院內繁花似錦,綠樹成蔭,卻因眾人心中之事而略顯靜謐。


    正德抬眼眺望遠方,似是穿透重重厚牆看到了即將麵對的局麵:“安頓好諸葛長空後,朕也該去會會那位太王叔了。”


    王陽明心領神會,他連忙詢問道:“皇上,現如今叛軍賊首寧王被關押於大牢之中,不知皇上打算如何處置他?”


    正德瞧了陸彬一眼,繼而朝王陽明露出一抹神秘莫測的微笑,那微笑之中似藏著無盡深意:“說到處置寧王,朕確然想到了一個妙法。”


    王陽明再次行禮,神色恭敬道:“請皇上吩咐。微臣定當全力協助陛下。”


    正德朗聲道:“明日清晨,將寧王帶至南昌城外。朕要在那片空曠之地,與他做個了斷。”


    聽聞此言,王陽明眼中瞬間閃過一絲微妙的光芒,似是對正德的想法有所揣測,卻又不敢妄下定論。


    南昌城外那片空曠無垠的土地之上,正德身上的堅甲在陽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輝,他手執銳器,端坐在駿馬之上,身姿挺拔,威風凜凜,仿若戰神降臨凡間。


    陸彬則如往常一般,橫刀立馬於正德身側,他身姿矯健,氣宇軒昂,眼神堅定地掃視著四周,警惕著任何可能的危險。


    而在正德的身後,便是此番隨他前來江西平叛的千軍萬馬,但見陣容齊整,氣勢磅礴。士兵們也個個精神抖擻,盔甲鮮明,武器在握,嚴陣以待。


    不知過了多久,王陽明率領親兵押解著朱宸濠緩緩行至正德麵前。


    朱宸濠被繩索緊緊捆綁,他麵容略顯憔悴,卻依舊強裝鎮定。


    看著被五花大綁的朱宸濠,正德旋即示意王陽明:“給他鬆綁。”


    聲音平靜,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王陽明神色略顯複雜,心中似有波瀾起伏,在沉默片刻後,他才緩緩應道:“是。”


    言罷,他便命親兵解開了捆綁在朱宸濠身上的繩索。


    隨後正德對朱宸濠說道:“太王叔,時隔多年,我們終於又相見了,隻是不想竟是在如此情境之下。”


    朱宸濠麵無表情地凝視著正德,那眼神深邃而冰冷,他久久未曾言語,仿佛在壓抑著內心的萬千思緒。


    正德見狀,立即又追問道:“怎麽,不想對朕說些什麽嗎?”


    “事到如今,我已無話可說。”朱宸濠終是開口,聲音低沉而沙啞,帶著一絲落寞與不甘。


    正德頓時發出一聲感歎:“朕理解你的心境。遙想昔日你擁兵十萬,躊躇滿誌,妄圖奪取天下,那是何等的意氣風發。再看如今,竟落得這般境地,被囚於此,實在令人唏噓感慨。”


    朱宸濠聽聞此言,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傷感,那是對往昔輝煌的追憶與對現實的無奈。


    正德又反問道:“且不論你能否奪取天下,又或者與朕分庭抗禮,至少你也曾想過要與朕的大軍一較高下吧?”


    朱宸濠緩緩開口,聲音沉悶:“當然,這一點我無論如何都曾想過。我曾無數次幻想與你在戰場之上正麵交鋒,一決雌雄。”


    正德又歎道:“隻可惜,你尚未來得及等到那個時候,便已兵敗被擒。這或許就是天命所歸,人力難以違抗。”


    朱宸濠望著正德皇帝,眼中突然燃起一絲不甘的火焰:“如果上天能再予我一次機會,我定當好好珍惜,與你來一場真正的對決與較量。哪怕隻有一絲希望,我也絕不放棄。”


    正德聞言大笑道:“朕身為天子,自當順應天意。既然你有此心願,朕便重新給你一次機會。”


    朱宸濠微微一怔,他心中滿是疑惑與驚訝,一時間未能領會正德此話的深意。


    正德轉頭望向身後,似乎早有準備的兩名軍士迅速上前。卻見一人為朱宸濠披上厚重的鎧甲,那鎧甲碰撞發出沉悶的聲響,似在敲響命運的戰鼓;另一人則遞上一把長刀,長刀在陽光下閃爍著凜冽的寒光。


    待朱宸濠“披堅執銳”之後,正德又對他說道:“朕滿足你的心願,此刻我們之間便可來一場真正的對決與較量了。”


    望著正德背後那黑壓壓的大軍,朱宸濠臉上露出一抹啼笑皆非的神情。他深知自己此時的處境,即便有了武器與鎧甲,也難以與眼前之人抗衡。


    正德洞悉朱宸濠心中所想,他連忙又說道:“你放心,朕已下令,任何人都不許插手,唯有朕與你單獨較量。”


    可朱宸濠依舊顯得猶豫不決。此時,不遠處的陸彬猛地彎弓搭箭,他對準朱宸濠,並且厲聲喝道:“快點走,否則我一箭射死你!”那聲音如洪鍾般響亮,透著無盡的威嚴與壓迫感。


    麵對死亡的威脅,朱宸濠縱使滿心不情願,亦不得不倉皇選擇逃跑。他深知自己若不跑,便會命喪當場。


    正德麵帶微笑,他靜靜地看著朱宸濠向遠處奔去,那眼神仿佛在凝視一隻被自己輕易掌控於股掌之間的獵物。而那笑容之中,既有對朱宸濠的戲謔,亦有對局勢的絕對掌控。


    待朱宸濠跑出一段距離後,正德輕揚馬鞭,縱馬朝他追去。


    馬蹄揚起陣陣塵土,仿若奔騰的戰雲。


    話說平日裏養尊處優且近來備受煎熬的朱宸濠,怎跑得過駿馬?不多時,正德便已追至他身後。


    正德看準時機,他用力抽了一鞭馬背,旋即迅速提起韁繩。隻見駿馬長嘶一聲,猛然一躍而起,從朱宸濠的上空跨越而過。


    朱宸濠頓時被嚇得癱倒在地,臉色蒼白如紙,眼神之中滿是驚恐。而那跳躍的駿馬則穩穩地落在了他的前方,擋住了他的去路。


    騎在馬上的正德俯視著朱宸濠,他平靜地說道:“快起來。較量還未開始,你怎可如此輕易倒下。”


    朱宸濠用冷漠中夾雜著憤恨的眼神死死地盯著正德,良久未曾挪動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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