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英濟笑道:“深更半夜的,你們這些姑娘家找我一個男子有事,這要是傳出去恐怕有損各位名聲。”


    女子麵無表情地看著韓英濟:“都這個時候了,公子還有心情貧嘴。”


    韓英濟旋即向女子行了一禮:“英濟剛才多有冒犯,還請姑娘見諒。”


    聽到這句話,女子頓時微皺眉頭:“英濟?請問公子貴姓?”


    韓英濟說道:“免貴姓韓,在下名叫韓英濟。”


    女子又問:“那‘銀槍無雙’韓玄青與你是什麽關係?”


    韓英濟不緊不慢地說:“韓玄青乃是家父。”


    此言一出,女子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神色,而她的麵容表情也不似剛才那般冷峻了。


    這時韓英濟開口反問:“各位姑娘是錦衣衛吧?”


    女子輕輕頷首:“想不到韓公子看出了我們的身份。沒錯,我們是錦衣衛飛鷹營鐵騎,在下乃副指揮統領劉甄芸。”


    韓英濟對劉甄芸抱拳致意:“能擔當錦衣衛飛鷹營鐵騎大任的女子,都是絲毫不讓須眉的巾幗英雄。”


    劉甄芸也對韓英濟回禮道:“韓公子過獎了。”


    韓英濟又問:“不知劉將軍深夜來找英濟所為何事?”


    劉甄芸嘴角泛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韓公子明知故問。”


    韓英濟搖了搖頭:“在下並不完全知道,還請將軍明示。”


    劉甄芸說道:“公子今晚在來儀閣的所作所為很是蹊蹺,因此我們想請公子走一趟,順便問你一些事情。”


    聽了劉甄芸的話,韓英濟靜靜地站在原地,半晌沉默無言。


    劉甄芸見狀,於是又對韓英濟說:“雖然公子出自武林大家且武功高強,但你千萬不要以此自恃,甚至與錦衣衛對抗。”


    韓英濟不緊不慢道:“英濟明白,請將軍帶路吧。”


    劉甄芸於是向韓英濟伸出一個手勢:“韓公子請。”


    在眾錦衣衛的“陪護”下,韓英濟大步向前走去。


    韓英濟一邊行走,一邊回想著他在來儀閣與白衣少年的對話······


    白衣少年靜謐良久,最後開口對韓英濟說:“就算見了錦衣衛,你也未必能從他們那裏得知昨夜的全部真相。”


    此言一出,韓英濟不由得反問他:“閣下何以如此斷定?”


    白衣少年低聲說道:“昨夜在來儀閣正樓內,錦衣衛中有形跡可疑之人,而皇帝似乎也受其蒙蔽。”


    韓英濟麵露驚訝之色,但他立刻恢複平靜並再度反問:“難道錦衣衛裏有內奸,而且這內奸與昨夜來儀閣行刺之事有關?”


    白衣少年麵色平靜地說道:“有這個可能。”


    韓英濟又問:“不知閣下說的這個形跡可疑之人是誰?”


    白衣少年說道:“現在還不好說,待我先把一些事情查清楚。”


    韓英濟繼續問白衣少年:“閣下想要查清楚什麽?”


    白衣少年回答:“行刺發生前,所有相關人等的行蹤和經曆。”


    少頃,白衣少年又說:“對了,千代百惠子在我這裏。”


    韓英濟反問他:“閣下是說,千代百惠子和你在一起?”


    白衣少年表情淡然道:“可以這樣說吧,我將她安頓在了一個十分隱秘且安全的地方,眼下沒有人能找到她。另外,她為我提供了許多重要的信息和線索,而且也還幫了我不少忙。”


    韓英濟於是勸說白衣少年:“看來,閣下也想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目前閣下已經掌握了不少重要線索,而英濟也知道一些事情,不如你我攜手合作、互通有無,一同查明真相。”


    白衣少年用平靜的目光看著韓英濟,一時間沒有說話。


    韓英濟接著對他說:“倘若你我聯手,相信不久便能真相大白。”


    白衣少年沉默片刻,而後緩緩開口道:“韓公子還是走出眼前的囹圄困局吧,其他的事情我們以後慢慢再說。”······


    想到這裏,韓英濟不禁麵露微笑,同時繼續邁步前行。


    不知不覺他便隨劉甄芸等人來到錦衣衛都指揮使司大門口。


    韓英濟駐足停留,然後抬頭看了看錦衣衛都指揮使司的牌匾。


    隻見劉甄芸對韓英濟說道:“韓公子,我們到了。請吧!”


    韓英濟微微頷首,之後隨劉甄芸走進了錦衣衛都指揮使司。


    距離錦衣衛都指揮使司大門不遠的街角,有兩個人在暗中看到了剛才所發生的事情。


    這時其中一人對另一人說道:“剛才那人好像是韓英濟。”


    另一人點了點頭:“對,就是韓英濟,昨夜我們還見過他。”


    起初說話那人又說:“想不到他竟然被帶到了這裏。”


    另一人微皺眉頭:“此事必有蹊蹺,你先繼續在這裏守著,我立即回去向穀公公稟報情況。”


    說罷他便迅速離去。


    原來,說話的這二人都是東廠的太監。


    然而,在不遠處的屋頂上,一人正靜靜地看著那個太監匆匆離去。


    當然,他也目睹了錦衣衛都指揮使司大門口所發生的一切。


    而這個人就是韓希捷。


    陸彬坐在錦衣衛都指揮使司正堂裏,李光俊則站在他身旁。


    劉甄芸也走進正堂,繼而向陸彬行了一禮。


    陸彬用略顯期待的目光看向劉甄芸:“情況怎麽樣?”


    劉甄芸回答:“大人,人已經帶來了,如今正在東廂房。”


    陸彬又問:“什麽人竟敢查問昨夜來儀閣之事?”


    劉甄芸猶豫片刻,隨後緩緩說道:“大人,是韓英濟。”


    陸彬連忙反問:“可是‘銀槍無雙’韓玄青之子韓英濟?”


    劉甄芸對陸彬徐徐點頭:“正是。”


    陸彬轉頭問李光俊:“昨夜在來儀閣的人當中可有韓英濟?”


    李光俊答道:“回大人,昨夜我們對來儀閣內所有人都進行了詳查詢問,但並未發現其中有韓英濟。”


    陸彬閃過一絲微妙的眼神,同時發出低沉的聲音:“這就有點意思了。”


    李光俊向陸彬諫言:“大人,韓英濟的父親韓玄青位列武林‘七絕’,此人武功蓋世,在江湖上威望極高,另外他還是當今皇上的武學授藝之師。屬下以為,審問韓英濟之事還需慎重。”


    陸彬輕輕頷首:“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我也沒打算把他放入詔獄。還有,韓英濟今晚的舉動是否與韓玄青有關,一切還需查證。”


    李光俊詢問陸彬:“大人,可否先讓我去問問韓英濟?”


    陸彬點了點頭:“好,你先去問問他,看到底怎麽回事。”


    李光俊說道:“是。”


    說罷他便領命而去。


    韓英濟坐在錦衣衛都指揮使司的東廂房中,靜待他人來臨。


    沒過多久,一人走進房間,然後來到了韓英濟麵前。


    韓英濟看了那人一眼,然後便對他說:“李將軍。”


    原來那人正是李光俊,而他麵露好奇之色:“想不到韓公子認識我。”


    韓英濟起身對李光俊行禮致意:“英濟昔日曾在人群中遠遠地目睹過陸將軍和李將軍的風采,因此也記住了二位將軍的尊容。”


    李光俊也對韓英濟抱拳回禮:“韓公子博聞強識,在下佩服。”


    停頓了片刻,李光俊又話鋒一轉:“不過,今日我們請公子來,是有事想問問你,得罪之處,還請公子原宥。”


    韓英濟微笑著說:“其實,英濟自己也想來這錦衣衛都指揮使司。”


    此言一出,李光俊不禁問他:“韓公子此話何意?”


    韓英濟於是說:“今晚在來儀閣經過一番查探詢問後,我推測錦衣衛應該是在暗中控製了來儀閣。在你們的授意下,來儀閣的姑娘和仆役都不敢說出昨夜所發生的事情。既然從下人口中問不出什麽,那英濟隻好冒昧來問你們這些主人了。”


    李光俊若有所思道:“也就是說,韓公子剛才在來儀閣時就想到了我們會找你,而你也想見我們。”


    韓英濟又向李光俊行了一禮:“知我者,李將軍也。”


    李光俊則對韓英濟搖頭道:“不過,昨夜發生在來儀閣的事情乃是絕密,即便你想問我們,我們也不會告訴你的。”


    韓英濟微微一笑,一時間沒有開口說話。


    李光俊繼續開口道:“實話跟你說,今夜若是換作一般人來刺探消息,我們早就將他帶到詔獄去了。但考慮到令尊是皇上的老師,另外我們也敬重他,所以你才能安然坐在這裏。”


    韓英濟不由得發出感慨:“想不到英濟沾了家父的光,說來實在慚愧。”


    李光俊一本正經地看著韓英濟:“我不管公子出於什麽原因想刺探消息,但隻要公子向我們保證,今後你不再插手此事,我們就當什麽也沒有發生過,並且讓你安全返回家中。”


    韓英濟則反問他:“李將軍想聽聽英濟說的話嗎?”


    李光俊點了點頭:“可以,韓公子請講。”


    韓英濟說道:“其實昨夜我也在來儀閣,隻是你們沒發現而已。”


    李光俊露出驚訝的表情:“哦,你在來儀閣?”


    韓英濟麵色平靜道:“對,在你們封鎖來儀閣後,我悄悄潛入了其中。”


    李光俊仔細回想了一番,然後對韓英濟說:“難怪我聽下麵的人說昨夜來儀閣西牆那邊有動靜,應該是公子你在那裏吧。”


    韓英濟說道:“英濟多有冒犯得罪,還請將軍恕罪。”


    李光俊讚許道:“韓公子居然能穿過錦衣衛飛鷹營的層層封鎖,不得不說,你的確很厲害。”


    韓英濟說道:“李將軍過獎了,英濟愧不敢當。”


    李光俊隨即問韓英濟:“那韓公子在來儀閣看到了什麽?”


    韓英濟回答:“英濟隱約看到了一些人和事,當然,因為看得不太清楚明白,所以我才會想到今晚再去來儀閣查問一番。”


    李光俊麵露欣慰之色:“沒看清楚更好,公子也無需再問明白了。”


    韓英濟說道:“不過,英濟根據自己的所見所聞進行了一番分析和推理,現在也形成了一些看法和結論。”


    李光俊於是問他:“韓公子有什麽看法和結論?”


    韓英濟卻說:“麻煩李將軍把陸將軍請來,我仔細說給你們聽。”


    李光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眼神,一時間沒有開口接話。


    張銳和穀大用大步流星地走進司禮監,之後向張永行禮。


    見二人深夜來訪,張永隨即問道:“發生什麽事了?”


    張銳看了穀大用一眼,然後對張永說:“公公,據下麵盯梢的人來報,韓英濟被錦衣衛帶到了其都指揮使司。”


    張永微微一怔,少頃,他反問張銳:“你說什麽?”


    一旁的穀大用接著說:“此事千真萬確,我派了人一直在錦衣衛都指揮使司外盯梢,他們親眼看見韓英濟被錦衣衛帶了進去。”


    張永又問穀大用:“這是什麽時候的事?”


    穀大用回答:“大概半個時辰之前。”


    張永輕聲喃喃:“事情真的是越來越有趣了。”


    這時張銳問張永:“公公,錦衣衛為什麽要把韓英濟帶走?”


    張永淡淡地說道:“韓英濟應該是碰了錦衣衛不讓碰的東西。”


    穀大用有所覺察並開口反問:“莫非是昨夜來儀閣之事?”


    張永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這個韓英濟,還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聽了張永和穀大用的一番話,張銳似乎也明白了怎麽回事,而他分析道:“所以韓英濟是因為好奇昨夜來儀閣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因而貿然跑到那裏去查探詢問,最後被錦衣衛帶走了。”


    張永徐徐點頭:“事情很有可能是這樣。”


    張銳不由得詢問:“公公,此事又該如何處置?”


    張永不緊不慢道:“不急,先靜觀其變。”


    張銳和穀大用互相看了對方一眼,繼而對張永說:“是。”


    聽了李光俊的回稟,陸彬若有所思、沉默不言。


    過了良久,他才開口反問李光俊:“韓英濟是這樣說的?”


    李光俊說道:“回大人,韓英濟的確是這樣說的。”


    陸彬看了看劉甄芸,然後詢問二人:“你們怎麽看?”


    劉甄芸答道:“大人,韓英濟的確非同一般,尋常之人若是見了我們,此刻恐怕早已戰戰兢兢,而他在我們麵前卻是從容不迫、膽大心細。至於他所說的潛入來儀閣有所見聞並形成了分析推斷,我認為很可能是在使詐,他真正的目的是想見到大人。”


    李光俊則說:“大人,我的看法和甄芸不盡相同,韓英濟膽識過人,這一點毋庸置疑。不過,昨夜來儀閣西牆邊確實有動靜,結合韓英濟所言,我認為他沒有說謊、並且真的進入了來儀閣。能穿過飛鷹營的封鎖潛入來儀閣的人,其武功和智謀不可謂不高。”


    聽了劉甄芸和李光俊的一番話,陸彬不禁笑道:“你們口中的韓英濟是位少年英雄,如今他想見我,我豈有不見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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