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們是好朋友呀。”他指了指她嘴裏的糖,說:“我把零食都拿來跟你分享了,你就是我的朋友。”孩子的世界裏,朋友可以分享一切秘密。“嗯,你說的對,我們是好朋友。”靳黛絲讚同的點了點頭。***東浦分局法醫室“哎喲,醫生,你給下手輕點兒,疼死我了。”一個頭發染成花花綠綠的小年輕嘴裏不停叫著,他的臉跟他頭上的色號快差不多了,青一塊紫一塊,模樣說不出的滑稽。蘇源邑戴著口罩正在幫他清理傷口,被他鬼叫的聲音搞的心煩意亂,“疼你還打架?早幹嘛去了?”女人都沒你那麽能叫喚。“我也不想啊,那狗逼先動的手,我總不能站著挨揍吧。”小年輕疼的嘴角抽搐,半個眼睛腫的快看不清人了。蘇源邑跟這種八級腦殘沒什麽好說的,幹脆閉上了嘴。張曉山在一邊把剛拍好的照片導進了電腦裏,做驗傷報告匯總。法醫鑒證科除了特殊的非自然死亡屍體需要解剖,每天接的最多的就是關於打架鬥毆、交通擦傷等這種雞毛蒜皮的小紛爭。沒什麽技術含金量,但數量攢多了,也會讓人很心累。蘇源邑算性子很好的了,他上麵那任主任就是個暴脾氣,遇到這種沒事找事的,上來就是一頓“先噴為敬”。小年輕的傷口很快處理好了,蘇源邑邊脫口罩邊對對他徒弟說:“山,把人帶去給江洵,驗傷報告也給他,該怎麽判怎麽判,可別含糊。”省的他們整天吃飽了沒事幹,打架鬥毆,浪費警力資源。“好叻,交給我吧師傅。”張曉山領命,帶著人風風火火的去了江洵那。蘇源邑剛洗完手,他的手機就響了。他瞄了眼來電,神色正經起來,很快按了接通。電話是交警大隊的隊長孫凱打來的,之前經辦案子的時候蘇源邑跟他一起合作過,後來兩人久而久之熟了,關係還不錯。孫凱告訴他,上次讓他幫忙查的車牌號有結果了。車主的姓名叫周俊,41歲,是一家保險公司的銷售經理。保險公司的銷售經理為什麽會跟蹤阿晞?還有,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那家精神病院?這個人的身份會不會是偽造的?蘇源邑很快否定了最後一種想法,天網下想偽造一個身份沒那麽容易,他們警察可不是吃素的,不可能查不到一點端倪。他看了眼時間,離下班還有十分鍾。果斷抓起外套車鑰匙,提前遁了。***“那個人掐著我的脖子,我都快呼吸不過來了。然後我隻能拚命掙紮,我看到地板上有一把刀,就拿起來朝他捅了過去。”靳黛絲心有餘悸的說著,重複著她夢境裏遇到的事。翁達晞不說話,靜靜觀察她的瞳仁和嘴巴開合的動作。靳黛絲終於說完了,喘著粗氣,定定的看著他。“他死了嗎?”翁達晞柔聲問她。靳黛絲說:“應該是死了,地上流了很多血,好臭。”她皺起了眉頭,像是真的聞到了臭味。翁達晞又問她:“是你殺的,還是別人幫你殺的?”“我不知道,應該是我殺的,我捅了他。”靳黛絲此刻的樣子像極了惴惴不安缺乏安全感的小少女,嘴裏的草莓味很香甜,但說出來的話卻讓人背脊發涼。有時候,甜美與邪惡可以共存,並不違背道德,更不會觸碰法律。我想淩遲你隻需要一秒,因為你就在我腦子裏,哪兒也逃不了。翁達晞非常清楚她在敘述什麽,那是困擾了她十幾年的噩夢,像根斷刺一樣紮在她心上,怎麽都拔不出來。直到紮根,發芽成了一顆毒苗,時不時出來蠱惑她的心神,讓她在清醒和虛幻中拔河。很顯然,虛幻那一方贏了。精神分裂病人,在對自我把控不足時,高度發展的自我就無法守住全部底線,潛意識就會在自我失控之處入侵。靳黛絲已經有三天拒絕服用藥物了,所以她的病,在逐漸顯現出來。她並沒有表麵看上去那麽好,相反,還很嚴重。翁達晞從她父親的口中得知了她17歲時的遭遇,被黑社會輪/奸的少女,受不住刺激得了精神病。經過長達五年的治療,她不僅控製住了,還扮演起了另一種人生,遊刃有餘的親自或間接殺害了三個人。她自己,絕對做不到。肯定還有什麽被他遺漏了,翁達晞在努力撬開她的殼子,就像幫助愛麗絲一樣,他需要那張功能性的卡牌,來解鎖她的噩夢。到底是什麽呢?他朝單麵可視玻璃望了一眼,猶如心有靈犀一般,微微笑了一下。蘇源邑站在李湛身邊,風騷的秀了波恩愛:“嗯.....笑的真好看!”李湛:“蘇主任你不用加班嗎?怎麽又跑我們市局來了?”蘇源邑賤巴兮兮道:“哦,我來接他下班,路上買了點吃的,就給你們帶過來了。李隊,加班熬夜傷身體,你要不要去吃點東西休息會?”李湛的上一頓停留在早餐的豆漿油條上,早就餓的前胸貼後背了。送上門的服務哪有不要的道理,他的風骨被扔進了犄角旮旯,恰飯要緊。“蘇主任來就來嗎,還帶東西,多不好意思啊。”李湛人已經飄了出去:“市局大門為你開,你想進來就進來,千萬別客氣哈。”蘇源邑:“.......”“你殺了他們?親手殺的嗎?”審訊室裏,翁達晞這次換了種問法。靳黛絲捕捉到了關鍵詞“他們”,他們是誰?為什麽會是他們?她痛苦的捂住了頭,不住的發著抖,嘴裏的棒棒糖被她咬的變了形,“幫幫我,求求你,我要他們死。”翁達晞不敢打斷她,繼續在她耳邊低聲說話,猶如心理谘詢師催眠似得,“那幫黑社會的人很難對付,你一個弱女子怎麽能報的了仇呢?你需要幫手。想讓誰幫你?誰會幫你殺他們?”靳黛絲眼裏的紅血絲都湧了上來,她咬著棒棒糖的塑料簽子,像個低吼的獵豹,要把麵前的翁達晞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