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達晞知道他賤,但沒想到他賤起來沒下限。如果不是體力不濟,他確實想起來跟他好好正麵剛,誰死誰傷真不一定呢。如今好漢不吃眼前虧,他選擇沉默。值得慶幸,伊桑暫時不會“享用”他了,這給他爭取了寶貴的時間。他原地蓄力,等待最佳時機。伊桑見他遲遲沒動作,也落了興致,臨走時還附帶了句:“祝你好運!”翁達晞從鼻子裏哼哼了聲:“蠢貨。”被兩位人質輪流忽悠,不是蠢貨是什麽?蘇源邑進來的時候,落入眼中的便是這麽一幅場景。渾身是血的人躺在房間中央,胸腔的起伏甚是微弱,奄奄一息的像隨時都會死去。他的雙目被刺痛,心跳的快要從喉嚨裏蹦出來,奔向翁達晞的腳步頓時亂了方寸。“阿晞”蘇源邑心驚膽戰的喚他,第一次麵對病人手足無措起來,腦子裏一片空白。一聲輕笑從地上傳來,翁達晞微抬起頭,狡黠的朝他擠了擠眼:“沒死呢,別慌。”蘇源邑長長的呼了口氣,苦笑著把他扶了起來,讓他半倚在自己懷裏:“你要嚇死我,好讓我下半輩子都活在愧疚中對嗎?”“蘇主任,您看我有沒有做演員的天賦?”翁達晞喘著粗氣,嘶著聲半開玩笑的說。蘇源邑仔仔細細給他檢查了一遍傷口,臉色鐵青:“外傷感染,內髒出血,高燒不退很快會讓你脫水致死。”他冷聲道:“不用演技,你本色就可以出演死屍。”他頭一次用這麽嚴厲的口氣懟他,顯然是氣極了。傷的這麽重還有心情開玩笑,他是不是當他瞎?翁達晞何曾不知他此刻在想什麽,他用力握了握對方的手腕,誠心誠意的道歉:“對不起,是我連累你了。”“閉嘴吧,省點力氣當養傷了。”蘇源邑不接他的話茬,兀自開口:“我答應了伊桑,要治好他的眼睛。明天他動手術的時候,就是我們逃跑的機會。”原來伊桑不處決他的原因在這,蘇源邑答應幫他治眼睛,那換取條件是什麽?“我會拖累你的。”翁達晞指了指身上,正色道:“特殊情況下,你可以放開我。”伊桑不會放過他的,唯一的條件隻能是放蘇源邑一個人離開。他不想拖累他,好不容易爭取來的機會,不能浪費。蘇源邑肺都快給他氣炸了,沒好氣道:“讓我丟下你去送死嗎?”他撥開對方的額發,字字泣血:“你受刑那天我就對自己發了誓,如果你死了,我會讓伊桑後悔投胎做人。”翁達晞蒼白的臉上道道血痕,高燒透支著他的體力。蘇源邑的誓言像劑良藥,慰貼了抽痛的神經元。他淒然一笑,虛弱的開口:“我沒你想的那麽好,你努力救下的,說不定就是別人口中的惡魔呢?”“那我願意以身伺魔,你要嗎?”翁達晞問他:“伊桑答應了你什麽?”“讓我見你一麵。”蘇源邑認真道。翁達晞以為自己耳朵聾了,他掙紮著坐起身,再次問道:“什麽?”“我給他治眼睛,他答應讓我見你一麵。”蘇源邑怕他扯著傷口,小心的避開,虛虛扶著。“蘇源邑,你瘋了?”翁達晞急火攻心,想錘爆他的頭。這人花了那麽大代價,隻為了區區見他一麵。說不感動是假的,但也太大手大腳了,投資比例明顯不符合實際回報。再怎麽說,也得釋放一名人質才符合邏輯。瞧瞧這人都幹了什麽?活像他是魅惑君主的妲己,從此君王不早朝他就罪過了。得虧蘇家董事長還沒換人,否則虧到爹媽都不認識了。蘇源邑很無辜,想為自己辯駁點什麽,但還是忍住了。他現在是個病人,還發著高燒,不宜動怒,他對自己說。“我擔心你,受了那麽重的傷,如果我不在你身邊,你該怎麽辦。”如果你有事,我該怎麽辦?翁達晞雙手環住他的腰,軟塌塌的枕在蘇源邑雙膝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才道:“原諒你了。伊桑疑心病很重,他明天肯定會加派人手看著我們。要想順利逃出去,不易。”他們關押的地方不明,加上沒有外力援助,他還受了傷。種種因素都對他們不容樂觀。蘇源邑知他是撐不住了,一隻手貼在地上,等涼透了才搭上翁達晞的額頭,試圖讓他好受些。“不用擔心,曲寅心同誌可不是吃素的。”蘇源邑自信滿滿,母子連心,他相信蘇家已經布控好了一切。伊桑自己就成了“人質”,手術台上誰說了算,一目了然。翁達晞聲音嗡嗡的,說了很多話已然耗盡了力氣,頻著意誌力吐出幾個字:“伊桑,背後還有其他人。”那個藏在暗處的人,才是他們最大的敵人。“是你的仇家?”蘇源邑不確定的問。“是啊,你怕不怕?”翁達晞眼前出現了重影,語句依然清晰。蘇源邑朝他笑了笑,和他打著商量:“無所畏懼。阿晞,等出去了,我帶你去見我爸媽,好嗎?”有些人,有些事,終究是要麵對的。蘇源邑覺得這次就是個很好的機會,遂,不想再等了。懷裏人遲遲不應答,掌下的溫度烙的燙手。蘇源邑呼吸一滯,低頭查看。翁達晞燒的麵色酡紅,人已處於昏迷中,嘴角的鮮血掛著絲蹭在蘇源邑褲子上,觸目驚心。門口響起兩聲敲門,不等裏麵人出聲,伊桑就推門而入。“兩位的私房話說的夠久了,是不是該做個了斷……”伊桑被眼前的畫麵嚇住了,錯愕的盯著屋中兩人。蘇源邑嗜血的眸子望了過來,語氣森森然:“真遺憾,他貌似快斷氣了。”他把人輕輕放平,不好意思道:“我們中國警察辦案講究效率,我下手重了些,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