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洵對他的挖苦之意無法反駁,隻好順著台階下個坡:“翁專家,警方早已排除了您身上的嫌疑,上次的事還請不要放在心上。”他鄭重道:“這次請您出山,希望能夠協助警方偵破此案,日後若有用到我江洵的地方,您盡管開口。”周圍的警員和蘇源邑聞言同時朝他們倆望過來,心思各異。這話出自江洵之口實屬難得,他雖然脾氣暴躁,卻是個鐵骨錚錚的漢子。能得他一句承諾,已是稀罕;翁達晞還沒正兒八經開始插手破案呢,他就在眾人麵前表了態,充分說明江洵對他的重視之意。翁達晞踱步至江洵麵前,仰望著這一米九的大高個,臉上難得的露出了一抹真誠的微笑。隻聽他說:“江隊長,合作愉快。”這是答應了。江洵板著半天的臉終於有了笑意,他隆重的伸出手和翁達晞握了握。這是揮別過去的種種誤會,握手言和了。蘇源邑也笑看著兩人,心裏為他們高興。死者名叫宋瑩雪,29歲,一家科技公司的原畫師;從她的房間物品來看,應該是一個人租住。翁達晞神態專注盯著血淋淋的屍體,開始分析:“。凶手應該是尾隨死者進入的房間,在死者沒反應過來之前給了她背後一擊,但沒有被擊倒,而是掙紮著逃開了;被害人在逃跑中引起了他的憤怒,導致他輕易就能獲取的獵物變的棘手,所以死者身上留下的那些傷口,很好的詮釋了凶手當時內心的變化:施虐、盤剝、泄憤。”江洵拿起地上碎掉的手機問:“造成的鈍器傷是這部手機嗎?”蘇源邑掰開死者的頭發,露出了鈍器傷創麵,說:““她頭部的傷口上確實有手機材質殘留的痕跡,但要說完全是被手機砸死的,還需要進一步的驗證。畢竟,這種5.5英寸的手機想要砸死人,所要花費的力道可不小,還有,你別忘了它的材質屬性。”“材質屬性?”“蘋果的每個係列產品所用的材質都是不同的。為了增強信號,支持無線充電,從蘋果8開始機身配置就已經換成了玻璃的。所以從耐摔程度來說,你手裏的這台蘋果7更符合,因為它是金屬的。”翁達晞說道。江洵把手機交給了物證科的人,讓技偵盡量後期修複手機內容。“那他的殺人動機是什麽?又為什麽非要拿走死者的軀體呢?”江洵不解的問。翁達晞:“我想,應該是代償犯罪。”“什麽是代償犯罪?”“有些人,在自己某種反社會和欲望不能實現時,便會對某一對象的需要轉向其他的對象,具體表現方式一是置換,二是升華。力求擺脫現實困境的心情特別強烈,急切,這就是為什麽他會在短時間之內選擇連續作案的原因。”翁達晞臉側向門口的方向,繼續道:幻想不一定就是屬於死者的,變態連環殺手,都會出現移情作案的行為,我覺得他是在完成某種神聖的儀式。”“某種儀式?邪教嗎?”旁邊的警員聞言出了一身雞皮疙瘩,什麽儀式會這麽神聖?非要把人大卸八塊才能完成?翁達晞雙目泛著寒光,與蘇源邑對視,吐出兩個字:“拚屍。”“什麽?拚屍?”蘇源邑和江洵同時驚訝出聲,這個結果真讓人惡寒。江洵臉色快要吃人了,他立馬追問道:“那他豈不還差一個頭和軀殼?這意思是還要再殺兩人才能完成拚屍?”翁達晞是他們裏麵最淡定的,對他來說。殺一個和殺一群沒有多大概念,他所關心的,隻是凶手的變態心理軌跡。在fbi任職的那幾年,最惡心最殘暴最酷虐的案子真不少見,像這種連環殺人案,簡直如大學裏的犯罪案例一般,平淡又無奇。他雙手插進衛衣的口袋裏,顯得可愛又青春,可嘴裏說出的話卻讓人背脊發涼:“他拚的,又會是誰呢?”誰也無法告訴他答案,江洵和蘇源邑對視一眼,臉色都說不上好看。凶手已經連續殺了兩人了,可連他是男是女,是圓是扁都不知道。屍體被運回了刑偵隊,蘇源邑需要連夜解剖出來。其實說縫補起來更貼切點,因為這具屍體被損毀的太過嚴重,程度已經讓人不忍直視。法醫麵對巨人觀都可以麵不改色,像這種新鮮的屍體,還算對胃口。法醫能練就這種變態的行為尚可理解,但於翁達晞來說,他就是別人眼中的變態了。蘇源邑手套上沾滿血,從百忙之中抬起頭看向角落裏坐著的翁達晞,臉上的笑意被口罩遮住了,但眼中的笑意卻滿滿的溢了出來。這人今天居然沒吵著要回家,跟著他們一起回了刑偵隊。江洵自然是舉雙手歡迎的,在案子沒破之前,誰都別想休息,整座辦公樓仍然通火通明的矗立在夜風中。翁達晞手拿漢堡,啃的起勁,離他五米遠的解剖台上就是屍體,但顯然不影響他的食欲。蘇源邑強烈建議他去法醫辦公室吃,結果對方回了他一句:“怎麽?你怕看著餓?”蘇源邑不說話了,他還沒變態到邊解剖邊吃東西的地步。“蘇源邑,你小時候不是不喜歡當醫生嗎?”翁達晞看著蘇源邑的頭頂,問他。蘇源邑抬頭,與他對視,開口道:“如果當年某人不放我鴿子,想必我現在也是個支隊長了。”翁達晞被對方噎著了,漢堡半天咽不下去。什麽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說的就是他這張破嘴。他幹脆選擇裝聾作啞,轉移話題道:“你們上次排查的摩托車,有線索了嗎?”“監控是拍到了凶手騎著摩托車的畫麵,也發現了後座上確實有綁著的雙臂形狀。但想要在茫茫人海中找一輛無任何標誌的摩托車,猶如大海撈針。”“那這麽說,這條線索又斷了。”蘇源邑安慰他:“不完全是,說不定柳暗花明又一村呢。”“那建議你去買個彩票,我從來不相信這種微乎其微的可能性。”翁達晞洗了個手,走到蘇源邑旁邊問他:“帶我去朱曉奈的現場吧。”蘇源邑意外,反問他:“你不是去過嗎?”“.........”翁達晞覺得對方今天八成是吃錯了藥,句句話都是給他挖的坑。這話說的就很有意思了,雖然他是去過不假,但他那是無心幫忙。如今人都死了,他又舊事重提,到底想要表達什麽?翁達晞:“那天天太黑了,我壓根兒就沒記路。”他索性豁出去了:“我還是讓江洵帶我去吧。”說著就要往門外走。“你站住”蘇源邑叫他。翁達晞不耐煩了,“又幹嘛?”“等天亮,我帶你去。”蘇源邑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