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俞酌再下次給他送糖就是走的時候了。俞酌離開這個酒吧前,還專門給人買了禮物餞別。給他的是俞酌親身試驗過的商店裏最甜的糖。俞酌笑著寫:小孩,甜死你:)還要瀟瀟灑灑地再留下一句:走了,等哥發財再請你吃別的。看起來輕飄飄一句話,其實俞酌還是把它當成了一個簡單的承諾。發財倒是真的發財了,但是這個承諾一直沒兌現。後來俞酌出道,躥紅,一張唱片包攬各大獎項,偶爾回想起來時還會感到一絲虧欠,好像有什麽事未完成。可他再回去看的時候,一切已經不是原來的樣子,意見建議簿也不知所蹤,就像在上麵留下痕跡的那個人一樣。俞酌覺得還是有點遺憾。畢竟他答應過的,但是找不著人了。-再後來,俞酌從最光鮮靚麗的地方退下來。他依然沒有再遇見過相似的人,自然也無法兌現他的承諾。過了這麽久,別說是相似的人了,如此嗜甜如命的小孩,多半也沒有幾個。直到有一天,他誤入了一家酒吧。說是誤入也不太準確,他隻是偶然路過,被似曾相識的裝潢吸引,鬼使神差地走了進去。他在裏麵坐了一會兒,頭頂突然傳來一個清清冷冷的聲音。“要這裏最甜的酒,謝謝。”俞酌饒有趣味地看著他,好像在看什麽新奇的事物。覺察到俞酌的目光,他微微低了低頭,與俞酌對上視線。後來俞酌回憶了一下,他當時應該是在想——哦,這裏也有一個嗜甜的小孩。-這段關係就是這麽莫名其妙地開始的。俞酌有時候會摸不準這是什麽關係,不像炮-友,也不像情人。如果說他們是情人,那麽他們好像又缺了一點什麽。而且賀臨很忙,俞酌也沒閑到哪裏去,三個月不過短短一個季節的時間,算下來他們見麵次數也並不像正常情人這麽多。而且,賀臨儼然一副冰冷的模樣,在他臉上窺不出“情”字。俞酌有時又會感到賀臨在克製,但是不知道他在克製些什麽,而這種時候也是一瞬而過,俞酌沒有仔細探究過。可若說他們是炮-友,又好像有什麽東西不同尋常。比如有天俞酌的車出了點狀況,停在路邊動不了,地方又比較偏僻。朋友沒一個靠譜,董越澤的電話不通,李承睿的電話占線,淩晨三點,手機也快沒電了,總不能讓俞弘德過來救急。最後一個電話他打給了賀臨,沒報什麽希望,純粹是這樣隨手一打。結果賀臨隻說了五個字:“在那裏等我。”俞酌心說不用吧,他們的關係沒有到這種一個電話就叫人過來接的地步。更何況俞酌知道最近賀臨很忙。但賀臨還是來了。後來這種不同尋常越來越多。俞酌有天格外越界,講的東西跟現實毫不相幹,莫名其妙地聊到音樂與從前,甚至還講了一個昨天做的荒誕怪夢。奇怪的是那個夢,那天晚上,以及那天晚上突如其來的傾訴欲。“要吃糖嗎?”俞酌從口袋裏摸出一顆糖來,試圖掩飾掉剛剛的不同尋常,“哈密瓜味的。”-現在。他們躺在一張床上,一伸手就能觸碰到對方。“我想起來一件事。”俞酌撐起身子,問賀臨,“你當時,吃到我給你留的糖了嗎?”賀臨不知道他指的是哪一次:“什麽時候?”“就是我離開的時候,給你留了一些糖。”俞酌慢吞吞地說,“給你留的是最甜的。我一個一個試的。”賀臨皺了皺眉,這顯然是他留下“我明天出國”這行字之後發生的事情。如果晚走一天,也許他就能吃到俞酌留給他的糖了。俞酌看他這樣子就明白了,大概率是沒有吃到。“我當時還寫了一句——”俞酌話鋒一轉,“太可惜了,我不會告訴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