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到二樓時發現窗戶開著,謝衍心裏咯噔一下,飛快地衝到窗邊瞅了一眼。兩人是跳上車庫頂棚逃跑的,一胖一瘦兩道身影離他們不遠,陶冶飛奔時還回頭看了一眼。謝衍二話不說直接跳到車棚上追出去:“警察!站住!”喊這一聲是為了分散他們的注意力,陶熠慌不擇路摔了一跤,隨後縱身一躍跳進河裏,想遊到河對岸去。謝衍回頭看見有民警跟著跳進河裏,就沒在陶熠身上多耽擱,祭出百米衝刺的速度繼續追陶冶。他對這裏的地形並不熟悉,眼前隻有一個移動的目標,耳邊是呼嘯的風聲,這讓他想到裴晨跳樓的那一刻。也是這樣的聲音。謝衍的腳踝在跳下車棚時崴了一下,這會越跑越疼,已經到了無法忽視的程度,但他還是不遺餘力地衝刺。那是一種很難形容的感覺,就好像追的不是一個人,而是公道正義,是給那些受害者們的一個交代,也是給謝蔓的一生畫上一個完整的句號。陶冶的腳步已經提不上速,而謝衍還在狂奔。他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短。二十米。十米。五米。謝衍喘得厲害,但身體還在超負荷地運作,心髒就像要跳出嗓子眼,喉嚨澀得根本無法說話。他深吸一口氣,在還有一米不到的距離時,飛撲過去,將人按到在地。陶冶摔了個狗啃屎,剛好磕在路邊的馬路牙子上,抬起頭時滿口是血。他凶狠地轉過頭,在看清對方容貌時,愣了一秒隨即又試圖起身逃跑。不過謝衍早已不是八年前的那個被他拖進巷子暴揍的謝衍了。幾乎就在一瞬間,謝衍抬起膝蓋頂住他尾椎,將人摁回地上,陶冶的胳膊被反擰到肩胛骨的位置,疼得低吼一聲。“哢”的一下,陶冶扭動的身軀終於消停下來。午後的陽光正烈,謝衍強行吞咽了一下,幹澀發苦的嗓子眼兒又活了過來。他喘息著彎下腰,望著那對陰鷙的眉眼,輕笑一聲:“是不是挺後悔當年沒殺了我?”陶冶的半張臉始終被按在地上,在絕望中尋求那麽一線生機,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放過我,多少錢都給你。”“你的案子是我負責的。”謝衍抽出自己的警官證遞到他眼前,“還是先想想遺言吧。”第85章 我剛才在裏麵吹泡泡了。英豪會所的案子牽扯的範圍廣,取證較難,直到來年一月份的時候,案子才終於由公安局移送到廈城市人民檢察院提起訴訟。法院一審認為陶熠、陶冶以暴力脅迫女性賣淫,致使未成人染上性病其行為構成強奸罪、組織賣淫和強迫賣淫罪,罪名成立,兩人均被判處死刑,其他涉案人員都被判處三年到無期的不同刑期。值得一提的是,這案子還牽扯到某省公安廳廳長,他是陶冶的姐夫,也在那份會員名單裏,經偵部門的同事還追查出他常年濫用職權貪汙受賄甚至是挪用公款,數罪並罰,最後被判處無期徒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陶家兄弟兩不服一審裁決,提起上訴,法院二審判決結果是——維持原判。謝衍本身並不是一個特信命運的人,在那一刻卻油然而生一股對命運對萬物的敬畏感。事情結束以後,他問瞿錚遠有沒有空陪他回一趟老家,想去看看家人,順便把這個判決結果告訴謝蔓。瞿錚遠自然是一口答應。機票定在九月初,江南一帶氣溫回升,謝衍剛走出機場沒幾分鍾,臉頰就被曬得紅撲撲的。瞿錚遠從行李箱裏抽出一瓶大罐的噴霧,對著他的小臉一通噴,謝衍笑他的動作好像消防員在滅火。瞿錚遠念了一段從粉絲那兒學來的彩虹屁:“你就是火啊,不然怎麽能點燃我的這顆心。”謝衍笑得眼睛都快沒了,嫌棄道:“你好惡心。”瞿錚遠輕哼一聲:“你小時候還誇我浪漫呢,我說什麽你都很感動。”“那不是年少輕狂不懂事麽,看你的時候,總覺得有種成年人的光環。”瞿錚遠的臉拉長了:“那現在呢?”“有種中年人的氣質,反正……”話音未落,一條胳膊就勒住了他的脖子,謝衍兩眼一翻嗷嗷直叫,趕緊抱住瞿錚遠的手臂求饒,“開玩笑啦,你依然是我的指路明燈。”瞿錚遠鬆開胳膊,欣喜中又帶點好奇:“為什麽說是指路明燈?咱兩又不是一個行業。”“這跟職不職業的沒關係,就是覺得你這人特別樂觀,也挺會安慰人的,我的腦筋有時候就比較死。”瞿錚遠能猜到他指的是哪件事,笑著揉揉他的頭發:“因為有你我才會很樂觀。”掃完墓時間還很早,瞿錚遠在網上搜了最近的電影院,發現有部古天樂主演的動作片上映了。節假日在商場看電影的人很多,三點多的場次幾乎爆滿。瞿錚遠訂到的是最後一排角落裏的位置,觀影角度不佳,不過謝衍壓根兒就不在乎這些。他從大學畢業以後就再沒進過電影院,感覺新鮮得很。等待上映還要半個多小時,瞿錚遠把車停在附近的地下車庫,問他想不想在周圍逛一圈,謝衍覺得還是呆在車裏吹空調舒服。瞿錚遠笑著捏他臉:“你這都還沒過三十怎麽比我還懶?”謝衍把椅子的靠背放平了:“那不是平常太累了嘛,我都不想動,隻想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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