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朗一道一道地細細地撫摸著。歲月的打磨,讓那些痕跡不再紮手,淺淺的,卻無法輕易磨滅。哪怕慢慢地,那雙大手不再摸他的頭了,這些劃痕依然靜靜地留在那裏。可是,無論他怎麽回想,他都想不起那雙手的觸感了。符朗無力地跪倒在地,頭重重地磕在門框上。他的額前泛起了紅,他卻渾然不覺疼痛,反而昂起頭,再一次一頭撞到門框上。一下,又一下。過了良久,他站起身。木框上的最後的一道橫線,也不過到他肩膀那麽高。等到吳玥踮起腳也看不到他的頭頂,那道橫線便再也無法劃下去。或許最後一次母親替他在頭頂刻下橫線的時候,他還期待有人能幫他繼續劃下去。可是,從今往後,再也沒有了。毀掉這一切的人,是他自己。符朗緊咬著唇,嘴裏血腥味漸漸彌漫。他紅著眼,撿起打包行李時扔在一旁的裁紙刀,緩緩地舉到頸側。過了良久,鋒利裁紙刀才被舉過頭頂,深深地在門框上刻下最後一道痕。第63章 梁易澄坐立不安地候在走廊上。他很想敲一敲衛生間緊閉的門,但他明白這扇門絕不會輕易地朝他打開。上一次,他不過是僥幸,在符朗喝醉的時候趁虛而入。他好不容易奪了一把鑰匙,卻沒料到他要打開的門不止一扇。符朗從洗手間裏出來的時候表情平靜,臉上已經看不出端倪,仿佛剛剛那副泫然欲泣的樣子都是梁易澄的錯覺。唯獨前額的發梢還滴著水,衣襟也濕了一片。符朗順著他的視線低下頭,伸出一手撩起衣服下擺,把濕漉漉的衣服脫下,漫不經心地扔進了洗衣機,淡淡地說:“洗臉弄濕了。”那一頓飯是梁易澄有記憶以來吃過最煎熬的一頓飯。新餐桌散發著淡淡的木材的味道,麵對麵坐著的兩人相顧無言。飯是溫的,菜是涼的。梁易澄咬下第一口時就想去把它們拿去重新熱一熱,但符朗恍如不覺,筷子一下接一下地夾著菜,心不在焉地咀嚼幾下便匆匆咽下。照這架勢,菜如果是熱的,符朗的咽喉興許還會被燙傷。梁易澄隻能把涼透的菜放進嘴裏。叉燒的汁水徹底凝固,變成幹巴巴的一團,如同嚼蠟。好不容易吞下之後,他還能清晰的感覺到幹硬的飯菜緩慢地刮過食道。頂心頂肺。符朗吃得很快,但放下碗筷之後他沒有離開,隻是靜靜地坐在那,凝視著那張餐桌。飯菜越發地難以下咽。梁易澄捏緊手中的筷子,垂下頭,輕聲說:“朗哥,你不喜歡這張桌子,明天我就把它退了吧。”“不用。”符朗的回答果斷得讓出乎他的意料。梁易澄驀地心頭火起,可他抬起頭,對上的卻是一雙滿是哀求的眼,登時啞了火。梁易澄覺得,符朗就像一顆雞蛋。堅硬的外殼固若金湯,他好不容易等到有隙可乘,才敲開了一角,滿心以為可口的蛋黃能從破洞裏流出來,卻發現這顆蛋已經熟了,蛋白依然把蛋黃裹得嚴嚴實實。他既無法把剩餘的蛋殼全然敲碎,也不忍把柔軟脆弱的蛋白戳個稀爛。無從下手。自從那頓飯不歡而散,那張餐桌便再也沒有用過了。一方麵,符朗要帶新來的實習生,下班時間越來越晚。原本除了休息日,符朗下早班的時候還會回家做做飯,現在卻抽不出時間了。另一方麵,梁易澄如鯁在喉。好幾次他分明都把飯菜都做好了,可放到餐桌上的那一刻,他就憶起符朗的那個眼神。最後,他把熱騰騰的飯菜都放進冰箱,打電話讓符朗陪他出去吃飯。不知不覺間,那張餐桌好像變成了一根刺,悄無聲息地紮在那裏。周六這天,符朗久違地排了個早班.梁易澄懶洋洋地攤在沙發上,心不在焉地看著電視吃著零食,尋思今晚或許能吃上符朗做的飯了。“叮咚——叮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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