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飯後,葉宇開車去鎮上買吊孝的用品。鎮上到處在裝修,找了兩三家,才買齊。回來,把車停在大路上。帶著這些東西是不可以進家的,壞了風俗,不吉利。


    徒弟們不用全都去,隻去五個,其他的在醫院工作。


    九點多,開著兩輛車早早的出發。沒有經楊莊,給外公打了電話,舅舅開車帶著外公、姥姥前去。到吳莊外匯合。


    新修的大道,柏油路麵平整,路旁新栽的樹木還很低矮,清一色的女貞樹種。沿路所見,變化很大。原來的村莊變成了農田,全部搬遷到新的地方。在葉莊的南麵就有兩個村子遷到國道以南,借著地利東西排開,綿延三四裏。本鎮的村莊本來就有些稀疏,經過這一輪搬遷合並,更顯得空曠,有些地方十多裏都不見一座村子。合村並居,是新農村的必然趨勢,便於管理,而且交通上也更便利。特別是農田增加了數量。


    在村莊裏,新修建的民居樓房整齊地排列著,外觀美觀大方,給人一種舒適宜人的感覺。這些嶄新的建築取代了原來破舊不堪的房屋,展現出一片繁榮的景象。不僅如此,道路也得到了拓寬和改善,原本狹窄崎嶇的小路如今變得寬闊平坦,方便了村民們的出行。同時,河道也被重新開挖和整治,清澈的河水潺潺流淌,為村莊增添了一份生機與活力。此外,一座高聳的信號塔矗立在村子中央,確保了村民們能夠享受到良好的通信服務。站在遠處眺望,可以清晰地看到雀山山頂上的光電設施,它們猶如一顆顆璀璨的明珠,閃耀著科技的光芒。這一切都展示了村莊的發展和進步,讓人對未來充滿期待。


    “楊莊也建好了,搬到五女湖南邊。你外公還是住在原地,古建築是受到保護的,他也不願意搬走。”


    “那不是孤零零的被農田包圍了?”


    “也不是。原村地址,建的是花園區,還有飯店旅館,挺熱鬧的。平鎮兩個風景區,北湖區,五女湖區。明天去外公家,好好的看看吧,不比北湖差。”


    “這就好。全恒挺會做事的。”葉宇讚了一句。


    “確實,全鎮長還是有能耐的。憑你們給的二十億,其實是辦不了這麽多事的,他通過鼓勵私人投資,把這些盈利性質的建設全交給私人來辦,又省錢又省事。”


    沿著新修的硬化路,半小時便來到了吳村。外公早已來到,在村頭等著。


    “外公,姥姥。”兩人跑到跟前,鄭重的行了一禮。


    “好孩子,起來吧。”


    “舅舅,妗妗。”


    “嗯,不用多禮。”


    “豔兒,又變美了。你這樣可不對啊,還讓不讓人活了。去年來的時候還有點青澀呢,今年變得明豔照人。”


    “哪有。”陳豔有些不好意思。


    五名徒弟也來到外公麵前,恭恭敬敬的,“師公好。”


    “免禮。”


    吳村也改造完成,村莊向南移了兩公裏,處在半山坡上。原來的村址變成了一片莊稼地。連同附近的五個村子都搬到了一起,圍著小山成半圓形。這樣的規劃很科學,居住地勢高,不會受到水災,而且借著山勢,環境優美。還可以增加大量的農田。


    吳玲家在東麵的路口邊。素旗白蟠高高的挑起。高亢的喇叭聲在空中傳播。一群人被引導著前往吊唁地點------村社的公用場所,處在山腳下的廣場邊。


    吊唁分先後,直到五批人過後,才是朋友。吳玲當先來到,一身素衣,麵帶悲苦。跪下給外公磕了個頭,又給葉媽磕個頭。這才起身來。“節哀順便。玲兒別太難過了。”


    “爺爺受無妄之災。早不聽楊爺爺的話,不跟著鍛煉身體,要不然,也能躲得開。”吳玲仍然沉浸在悲傷中,心裏不得排解。


    “玲兒,不用悲傷。生死由命,況且爺爺年過七十,也算高壽。繼承爺爺的遺誌,發揚光大,才是你的責任。”楊英拉住吳玲的手,勸解道。


    “師傅。”吳玲抱著楊英的胳膊,失聲哭起來。


    幾天來,吳玲悲在心中,一直想不透。現在哭出聲來,才算解了心結。


    陳豔拍拍吳玲的肩,“別哭了,多水靈的美人,小臉都瘦一圈了。”


    “你們笑話我。”吳玲抬起頭來,梨花帶雨的樣,“還有小猴子,看你就不是好人樣。”


    “我哪裏得罪你了?前來給老人吊孝的好不。”


    簡單的幾句話,讓吳玲從悲傷中解脫出來,眼裏重新煥發出靈光。再多的勸導也不一定有用,也許是見到葉宇陳豔,回想起相處的短暫經曆,才使得吳玲放下,又變成原來聰慧靈動的模樣。


    喇叭來到近前,孝子磕頭迎禮。外公上前,送上隨禮,布絹,花圈。然後跟著後麵向靈堂走去。喇叭在前,孝子隨後,一群人跟在後麵。吳玲也加入其中。


    在門口,放起鞭炮。眾人接過遞來的白布巾頂在頭上。然後進入院中。外公在前,其他人在後。三拜九叩。


    靈棚正中放著吳老的遺像,清瘦的麵容,祥和的表情。


    雖然隻和吳老見過幾次麵,承吳老的關愛和指導,兩人受益匪淺。但現在天人永隔,令人不禁難過落淚。葉宇麵色沉靜,陳豔不覺淚流。


    楊承紹作為遠近聞名的大家,頗受尊重。現在來吊唁,又帶著葉宇陳豔,讓吳家很是感激。隨著叩拜,一群孝子賢孫哭聲震天。


    禮畢,眾人從靈堂退出。


    “師傅,去坐席吧。我早就給你占好位置了。”吳玲當先領路。在左邊的棚下,留了兩張空桌。正處風口位置,眾人各找位置坐下。


    “玲妹,前來的人這麽多,餐廳能做夠吃的嗎?”


    “宇哥哥,趁這會能吃個飽的。我讓他們多上一盤牛肉給你。”吳玲解開心結,變得如以前一樣的活潑,臉上也不再帶著悲苦。


    “我現在喜歡吃豬肉了,想笨一點。一會給我上個肘子。”


    “吃豬腦子笨得更快一些。”


    不知不覺間,被葉宇引得又像以前一樣的鬥嘴。


    長輩坐一桌,葉宇跟五位師兄弟坐一桌。陳豔帶著小梅到外麵買好玩的去了。


    吳老行醫一生,治人無數,生前的好友卻沒有多少人前來吊唁。懸壺濟世,治病救人,得到的不過是一時的感激。


    親戚或餘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體同山阿。


    生老病死,自然規律。但葉宇卻感到無比的遺憾,意外的死亡,誰也難以預料。如果不是這樣,還想著引他入道,以達永生。


    席開二十八桌。如流水一樣的端上來。八個果盤,八個菜盤。酒水上來。開吃開喝。


    “小梅,別隻知道喝飲料,一會喝飽了,沒肚子吃菜了。”陳豔搶過飲料給自己倒了一杯,然後交給葉宇。


    葉宇給五位師兄弟倒上,再給自己倒上,把空瓶扔到桌下。


    “壞哥哥,不給我留點。”小梅氣道,跑到外公的桌上,拿過來飲料。


    “師兄,我不能喝酒,就不陪你們喝了,你們隨意。我隻吃。”


    陳豔也不多喝,主要是這酒不對味。還是媽兌的酒才算好酒。


    偌大的場所鬧哄哄的,顧不上講什麽禮節,隻知道吃。


    又是八個炒盤,八個大碗陸續的端上。桌上杯盤狼藉。


    吳玲偷空過來,也坐在席間吃喝。


    “玲兒,這酒席辦得太豐盛了,不愧有錢人,講究。”


    “算什麽有錢人。”吳玲又被引起心中的不快,“爺爺屍骨未寒,三個叔叔包括我爸也跟著鬧著分家產。毫無一點親情。看著讓人傷心。剛才豔姐姐勸我,我才醒悟過來,長輩都不在乎,哪有我晚輩說話的地方。仗著這幾年在家族有點地位,就硬是堅持操辦爺爺的喪事,錢花光了才好呢。分吧,一點家業分光,再無念頭了。我想好了,明天就去杏林院,再不來吳莊了。”


    “家族大了都這樣。還不如窮人家呢,重情仗義。”


    菜上齊,也吃飽了。下一輪的沒等人離開就圍上來搶位置。


    紛紛離席,來到路口樹下乘涼。


    下午,起靈送葬。喇叭聲起,哭聲一片。孝子在前跪道,婦人在後送行。大熱的天,頂著毒辣辣的太陽,全都熱得一臉的汗水。


    葉宇跟在外公身後,也隨行在送葬的隊伍中,一直走到墓地。


    在這個偏僻的農村地區,土葬仍然是傳統的喪葬方式。一口烏黑發亮的棺材被鮮豔的紅布所覆蓋,緩慢而莊重地被送進了事先挖好的墓穴之中。吳家的家族墓地位於烏邪山的山腳下,那是一片荒蕪的土地,四周彌漫著一種古老而神秘的氛圍。


    這片老林地看上去有些破敗不堪,雜草叢生,顯得格外荒涼。然而,對於吳家來說,這裏卻是他們家族曆史和傳承的象征。每一座墳墓都承載著先人的記憶和故事,見證了吳家的興衰榮辱。


    當棺材緩緩放入坑中時,周圍的氣氛變得異常凝重。親人們默默地注視著這一幕,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悲痛和不舍。他們深知,這一別或許就是永遠,再也無法與逝者相見。但同時,他們也堅信,逝者將在這片土地下安息,與祖先們團聚。


    隨著最後一鏟泥土落下,棺材被掩埋在了地下。親人們紛紛跪地磕頭,向逝者表達最後的敬意和告別。在這一刻,他們心中充滿了對逝去親人的思念和緬懷,同時也期待著逝者能夠在另一個世界得到安寧和幸福。


    墓墳新起,人去魂歸。亂岡崎嶇,荊棘遍地。


    等外公和老友講完話回來。便離開了。


    無人來招呼,隻有吳玲送到村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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